“嫌我脏，嫌我碍事，看我一眼怎么就脏了你的眼睛了？”
“你弟媳妇没这么想。”这是袁家老两口的声音。
“那她是怎么想的？她嫌我，我不伤心，可你们呢，你们是我亲爹亲妈亲弟弟！你们才是在戳我心窝子！”
“当初，我明明可以进纺织厂，是你们说袁晓军身体不好，说他是儿子，你们要指望他，逼着我替他下乡！”
“十年啊！我一个女同志在农村整整待了十年！你们知道我这十年在农村是怎么过的吗？没粮食吃，我和老乡一起去要饭！我就是个要饭的！我也要不到我亲爹亲妈一口！”
“一到冬天，我手上脚上，指头都冻烂了，没一个是好的！连袜子都脱不下来！”
“我今年都二十八了！我要什么没什么！人家在背后说我像三十西五的人！你们有替我想过吗？”
“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我替你们儿子下了乡，现在回来了，我连一个好脸儿都看不到！”
“我回我自己家，我还要被人往外赶，在这个家里，我难道连有一张床的资格都没有吗！？”
“凭什么呀！你们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这辈子欠你们的吗！”
“就算是欠，也是你们欠我！是你们欠我袁晓芳！”
“这个家，就算是有人要滚！也是他袁晓军带着老婆孩子滚！”
陆家离得近，再加上袁家也没关门，那边最开始争执起来的时候，他们便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慧心一边竖起耳朵一边道：“袁晓军那媳妇怎么这样啊，人家袁晓芳才回来，她这个当弟媳妇的一个好脸都不给人家，难怪人家要闹，换我，我就做不出来。”
她一边说，还一边看乔佳和陆国安，那意思，谁都明白。
见没人搭话，她便又和乔佳道：“上次咱们在楼道碰上，她贴着墙走，生怕挨着你，你还记得吧？”
乔佳点头，她当然记得，看到她就贴墙走，嫌弃的态度也太明显了，不仅如此，眼神儿都不带瞄一眼的。
可以想象，袁晓芳回来这几个小时，她的这位弟媳又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她，也难怪袁芬芳这么生气。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碗声响起！
李慧心赶紧跑过去看热闹，不止是她，几乎整个二楼的都跑袁家门口去了。
一楼的人听到声音，也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往上看。
而袁家这边，袁晓芳把桌子给掀了！
刚才的霹雳啪啦声就是这么来的。
她弟媳不干了，伸手就往她脸上抓，两人便打了起来。
一个抓头发，一个挥拳头，招招往上掐，两人越打越激烈，家里面的东西被撞得东倒西歪，场面混乱不堪，袁家老两口只会拍大腿跳脚，袁晓军想帮自己媳妇的忙，被袁晓芳一巴掌给扇地上！
袁晓芳瘦虽然瘦，没袁晓军媳妇看着壮实，但她毕竟在乡下种了十年的地，有一把子力气，不像她弟媳妇长的都是囔囔肉，虚得很。
袁晓芳明显是占了上风的！
两人从家里打到了楼道上。
李慧心趴在人家门口看热闹，差点没被误伤，吓得赶紧跑回自家门口。
就在此时，袁晓芳一把把她弟媳妇推倒在地，当着邻居们的面一屁股坐上去，啪啪的揍！
李慧心看的牙都疼了，她瞄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农村妯娌……
农村人都这么猛的吗？
袁芬芳被人拉开了。
她虚脱一般的瘫在拉着她的婶子身上，头发乱糟糟，满脸的泪水，要多可怜呀多可怜。
138号的邻居们和袁晓芳的感情肯定要比她弟媳妇处得深，婶子叔伯阿公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会打起来，在心理上，很多都是站袁晓芳这边的。
东子妈也上来调解来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调解也得有人听。
袁晓军媳妇在家里骂了一通后，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袁晓军屁颠屁颠儿的跟在后面。
袁家关了门，悄无声息。
这天晚上，138号的住户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谈论袁家的事。
陈大兰也在说。
“闹成这样，晓芳在家里呆不久，她那个弟媳妇肯定容不下她。还是得找个对象，赶紧把家成了，有个自己的家就好了。”
她又和陆大河说：“厂里要是有合适的，可以给介绍认识认识，这么多年邻居，那孩子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陆大河嗯了一声。
陆乔乔躺在床上，真的很想问一句，难道兄弟结了婚，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就不是自己的家了吗？
能不能住自己家里，还得看兄弟媳妇容不容得下？
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在袁家老两口身上，在他们看来，闺女是要泼出去的水，儿子儿媳才是他们的依靠。
这样的思想，几乎贯穿着这个年代的所有人，不管年轻还是年长。
乔乔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的问题，不止这个年代，哪怕再过五十年，这样的情况依然不少。
现在，怕是整个楼的邻居们想到的都是袁晓芳应该先解决个人问题吧。
想来，这段时间，做媒的人会很多。
乔乔半梦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她并没有惊慌，因为一到深更半夜，她爸都要来这么一出。
她被从和妈妈一起睡的下床，抱到了上床。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两个腻歪父母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两人声音超小的，害的她要认真听才能听清楚。
当然，要是声音不对劲儿，她会立马捂耳朵，然后快速入睡！
她说到做到！
“听说你和斜对门的晓芳同志青梅竹马？”
陆国安呼吸都重了，“谁说的，没有的事，我们就是邻居，很单纯的关系。”
“我怎么听说你们没下乡之前经常一起玩儿呢。”
“怎么可能！我是男同志，和她一个女同志压根儿玩不到一起，不信你问东子。”陆国安诅咒发誓！
乔佳哼哼两声，“是吗？作为邻居，你刚才怎么不去拉架，是不是怕我多想？避嫌呢。”
陆国安不上当，避什么嫌？就算是避嫌也不是她说的那个嫌。
“她们女同志打架，我一个男同志怎么好上手，你看大哥都没上手。”
乔佳：“行吧，你说的也对。”
“本来就对，来，媳妇，亲一个。”
乔佳娇声道：“烦人……”
陆乔乔立马捂着耳朵，说到做到，秒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