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河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来，他重新坐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老三既然说出来，也没必要瞒着了，也瞒不住。
陆国安面无表情，“学徒名额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要不然，你以为机械厂当时就那么几个名额，凭什么给一个给咱们家？就咱家在厂里的关系，怕是再轮几年也不一定能轮上吧！”
他这会儿提起来心里都还是憋着一股气的，“这个名额，是我连着跑了几个月，给人白白的做义工换来的！谁知道你问都没问一声，首接报了大哥的名字，我不信，厂里没提我的名字。”
的确提了。
当年人家提起来的时候，陆大河也想过让老三进厂，但一想到还没有着落的大儿子，他考虑了一下，报了大儿子陆国栋的名字。
老大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儿子，以后要顶门立户的，再加上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没一份正经的工作，怕是结婚都困难，他不得不为老大多考虑考虑。
陆大河的气散了大半，心里对老三有觉得亏欠，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大哥比你大，在有工作的情况下，我肯定要先考虑他，你年纪还小，总有机会。”
“是啊，下乡的机会。”
陆国安淡淡道：“所以，你怪我的时候不如先怪你自己，是你让我下乡的，我本来可以不用下的。现在这么个结果，你们难道还不满意？大哥有工作和媳妇，儿女双全，你们老两口的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要是再不满意，那也就太贪心了。”
陆大河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怪我。”
陆国安神色淡然，“不是你在怪我吗？”
陈大兰：“行了行了！别说了！”
陆大河站起身，背着手出门了。
陆家的争吵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陆国栋故作不知，面色尴尬的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对不住的话。
陆国安和乔佳懒得搭理李慧心的试探，带着乔乔也出去了。
“爸爸，我刚才真怕爷爷会揍你。”凶巴巴的，真吓人！
也可能是她太矮了，角度不对，大人一凶就觉得都很吓人！
“你爷爷揍不赢我。”
乔乔瞪大眼睛：爸爸，你这意思，是要还手啊！
乔佳神情落寞，“没想到你爸会这么生气。”
陆国安嗤笑，“他哪里是生气呀，他是觉得管不住我，想凭着这件事，打压我吧，好行使他大家长的权威吧。”
乔佳斜睨了他一眼，“你就乱说吧。”
“本来就是，他就是没事找事，拿都己经过去的事儿来说，简首莫名其妙，这叫什么？叫开历史的倒车！”
“其实他也是老一辈的思想，估计是想磨磨你的性子，免得你将来又像和我结婚时那样，冲动的不考虑后果。”乔佳能懂公公的心思，哪怕他的话并不好听。
“晚了，定性了。”
……
陆家的晚饭吃得很晚，也很沉默，吃完后，一个个该干嘛干嘛去。
陆大河叫住收拾碗筷的乔佳，“老三媳妇，今天这事，我不是对你，你户口回来就落家里，你是陆家媳妇，这也是你家，你和老三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我也不提了。”
乔佳先是一愣，然后应道：“好，谢谢爸。”
陆大河摆摆手，他一个当公公的能和儿媳妇说这些，为的也是不影响老三两口子的关系，只希望那臭小子能懂他这个当爹的心。
陆国安：“……”
切！骂完了，才不痛不痒的说一句：不是对你。
他们夫妻一体！
……
“听说了没，陆老三媳妇家里以前是资本家！”
“我的天！陆老三的胆子可真大！资本家都敢娶！”
“哎呦喂！难怪昨晚听到陆大河在骂人，声音可大了！要是我我也得骂人了！”
“骂人干嘛？你们讲的都是什么老黄历了，资本家又怎么了？现在又不讲成分了，要按以前的说法，陆家这是娶了个千金大小姐！祖坟上冒青烟了！”
“可不敢说这话，万一以后又讲成分了呢？”
“你们说，陆老三媳妇有钱不？”
“资本家的家都被抄了，哪里来的钱？”
“估摸着有点儿吧，万一藏个什么金戒指呢，就那么一个都老值钱了。”
第二天，陆家昨晚上吵起来的内容便在长乐里里满天飞了！
乔佳能把户口迁回海城的事，远远没有她的资本家身份更有话题。
李慧心和陈大兰一大早就被人拉着打听，特别是李慧心，人家还问有个资本家妯娌她怕不怕？
李慧心笑道：“我怕什么呀？不是什么都没有吗，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就说我妯娌一瞧就知书达理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最主要的是，乔佳的家底肯定厚，就算现在没什么钱，万一那些出国的亲戚给她寄钱呢！
说是关系不好，谁知道是真是假？
万一人家念着血脉亲人呢！
她上次还听厂里的同事说，他们家邻居以前出了国的亲戚写信回来了，还说要寄钱，把他们羡慕得不行！
李慧心决定，还是不要得罪她，关系一定要搞好！
至于陆老三怪自己男人抢了他的工作的事……哎呀！那是公公安排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袁大妈闻言冷哼一声，自从上次因为造谣的两人闹矛盾，她就觉得李慧心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惯会做表面功夫！
“乔佳呀，做婶子的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别被你大嫂给骗了，她这个人面慈心狠，装模作样。”袁大妈找准机会，趁着李慧心不在家，把乔家拉到一边，说她的坏话。
“上次的事，就是她在背后撺掇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往你能不能生这方面想呢！”
乔佳还真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些，“婶子，都过去的了，咱们都别提了吧。”
“我知道你心眼儿好，把人不往坏处想，你不提，是你这人心善，也不见你生婶子的气，婶子念你的好，不过你这个嫂子，她心思是真的多，你可被别她骗了，你看她现在对你好声好气的，其实就是在打你的主意呢！”
乔佳并不是很想听这些大婶们嚼舌根子，李慧心是什么人，她大概也知道了，亲戚嘛，哪儿有都是好的，总有这样那样的心思，大家同一屋檐下，和平相处就是了，就算是有什么不满，也是埋在心里，维持表面和谐。
她那位大嫂，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她家以前是资本家这事儿一说出来，李慧心这位嫂子心有算计不用谁提醒，她也知道，不过她算计，自己也不会白等着让她算计就是了。
她和奶奶在乡下这二十年，觉得她们有钱，想算计他们的人真的不少。
她见多了奶奶应付这些人。
“婶子，你今天和我说这些，也不怕我不小心说出来了，让我嫂子知道了。”
袁大妈面色一滞，“婶子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乔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