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三十六峰隐在铅云里，谢沉璟的靴底碾过发黑的茶树根。指尖捻碎的茶叶泛着诡异的靛青色，他俯身拨开枯枝，腐土里半截生锈的箭镞刺破晨雾。
"这坡茶树本该去年秋分修剪。"沈青崖的药锄掘开树根，纠缠的根须间裹着带牙印的指骨，"牙印间距三寸，是北地胡人的咬痕。"
山道忽然传来铜铃碎响。运茶骡队转过鹰嘴岩，领头骡子的鞍具上烙着九章商行徽记。谢沉璟的鎏金算盘擦过骡腹，布囊裂口处漏出的不是茶砖，而是辽东砂金。
"好个'茶马古道'！"他劈开茶砖，夹层里蜷缩的毒蝎应声窜出。沈青崖的银针钉住蝎尾时，远处山坳腾起狼烟——正是三年前晋王余党联络倭寇的信号。
扬州茶市的水榭飘着霉味，谢沉璟指尖拂过"雨前龙井"的封条。青瓷罐里的嫩芽突然蠕动，数百只黑甲虫破茶而出。他反手掀翻茶案，罐底黏着的羊皮卷滚落，竟是工部新绘的漕运暗渠图。
"客官摔坏的可是一百两银子！"茶博士袖中寒光乍现，淬毒的茶针首取谢沉璟咽喉。鎏金算盘崩碎暗器的瞬间，沈青崖的药杵己击碎其膝盖："这茶针用的滇南孔雀胆，倒是比茶叶金贵。"
突然有茶商撞翻炭炉，火星引燃成堆茶箱。浓烟中浮现出带血的茶马司印鉴，谢沉璟的匕首刺穿箱板，夹层里的倭国铁炮零件散落满地。火舌舔舐的《茶经》残页上，朱砂标记的正是晋王别院方位。
虎跑泉边的煎茶会聚着七省茶商，沈青崖的银针探入紫砂壶："泉眼被人投了毒。"她挑起壶底沉淀的晶粒，"辽东砂金混着孔雀胆，倒是配得上晋王的品味。"
谢沉璟的算盘珠击碎茶宠，中空的陶土里掉出兵部调令："难怪三关守将接连暴毙。"他展开染血的茶旗，"这上面绣的不是陆羽像，是倭寇战船的龙骨图！"
茶商突然暴起，二十柄茶刀寒光凛冽。沈青崖的药锄劈开茶案，暗格里的机簧弩连发三箭。谢沉璟拽断煮茶的风炉铁链，滚烫的泉水泼向刺客，蒸腾的雾气里浮现出茶马司勾结外敌的血书。
剑门关茶马司的验货场堆满霉茶，谢沉璟的匕首刺穿茶包。腐叶里滚出的不是砂金，而是漠北军的断指——每根指节都套着刻有户部印记的扳指。
"去年失踪的五千匹战马..."沈青崖的鲛绡靴碾碎茶砖，露出夹层里的马鞍铁片，"原来被炼成了茶砖里的铁砂！"
茶马使持鞭抽来，谢沉璟的算盘链缠住其脖颈："大人可知边关将士喝的什么？"他劈开库房，堆积如山的"军需茶砖"正被虫蛀，"是你们掺了马骨粉的毒茶！"
突然有驿马惊嘶，三百里加急文书坠地。沈青崖挑开火漆，漠北布防图背面赫然是茶汤绘制的倭寇行军路线。
琅琊碑林新铸的茶鼎沸腾着黑水，谢沉璟将成箱毒茶投入鼎中。铁水翻涌时，沈青崖抛入带血的《茶马司志》："让这鼎记着，多少忠魂被你们烹成了茶渣！"
青铜面具人自茶烟中现身："谢大人可知，当年茶圣陆羽便是被毒茶所害？"他剑尖挑起焦黑的茶叶，"这局棋，你破不了！"
谢沉璟的算盘珠击碎面具，露出茶马司提举狰狞的脸："陆羽著《茶经》是为养民，不是养你们这些豺狼！"鼎中突然爆出巨响，铁水凝成带铭文的茶则——"沉底方见真味"。
九章商行的地窖堆满陈茶，谢沉璟劈开茶饼。夹层里的海防图遇风自燃，显出的却是先帝手书的《茶政疏》。沈青崖的药锄掘开地砖，埋藏的茶种在桐油灯下泛着金芒——正是当年被晋王焚毁的御茶园遗种。
"该让这些种子回武夷山了。"谢沉璟将茶种撒向烽火台的方向，"长在血沃之地，才沏得出清正之味。"
突然有鹰隼掠窗，爪上绑着靛青茶封。沈青崖浸湿封皮显形："金狼部求购十万茶砖。"她挑开夹层，"要的是掺了漠北舆图的特制茶。"
"送他们陈大有的粗茶梗。"谢沉璟碾碎毒茶，"能扎穿谎言的茶梗，比金砖更利边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