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眸色一暗,不再理会刘卿如,大步走向早己备好的马匹,翻身上马,骏马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刘卿如站在原地,看着萧珩远去的背影,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丫鬟小心翼翼地唤道:"小姐,回府吗?"
马车缓缓启动,刘卿如靠在车厢上,闭目平复呼吸。
那个贱人!
天牢高耸的围墙己经隐约可见,萧珩收敛心神,恢复了那副冷峻无情的模样,翻身下马。
安吉早己守在天牢门口,接过世子手中的缰绳。
“安吉,你去查一查今日大明湖发生了什么事。”
“是。”
——
春日里的湖水寒冷,苏窈下午还是有些发热了。
“小姐,张嬷嬷来了。”
春桃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身后跟着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
“表小姐。老夫人担心你落水生病,特地让老奴带了府医过来给您瞧瞧。”
苏窈撑起身体,苍白的脸色挂上虚弱的笑:“劳老人挂念了。”
"表小姐快躺下,您这脸色可不好看。"张嬷嬷快步上前,虚扶了一把。
苏窈顺从地靠回枕上,张嬷嬷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张嬷嬷让开位置,府医提着药箱走上前来。
他手指搭上苏窈纤细的手腕,诊了片刻,这才转身对张嬷嬷道:"表小姐是寒气入体,加之受了惊吓,这才有些发热。并无大碍,老夫开副药,好生将养几日便好。"
"有劳李大夫了。"
张嬷嬷点点头,目光在苏窈单薄的身子上扫过,这表小姐倒是有些多灾多难。
府医退到一旁开方子,张嬷嬷这才坐到床边的绣墩上,声音压低了几分:"表小姐,老夫人听闻大明湖的事,很是震怒,知晓表小姐今日受了委屈。二姑娘这般行径,实在有辱国公府门风。"
苏窈睫毛轻颤,没有接话。
"老夫人己经罚二姑娘禁足三个月,抄写《女诫》百遍。表小姐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去寿安堂说一声。"张嬷嬷眼角余光观察着苏窈的反应。
苏窈眼中适时地泛起感激的泪光,柔声道:"多谢老夫人垂怜。是我不小心,给府上添麻烦了。"
张嬷嬷摇摇头:"表小姐言重了。"
府医开好药方交给春桃,又叮嘱了几句服药的事项。
张嬷嬷见苏窈面露疲色,便起身告辞:"表小姐好生休息,老奴就不多打扰了。"
"春桃,替我送送张嬷嬷和李大夫。"苏窈微微颔首。
待脚步声远去,苏窈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在床榻上。
萧若瑶这次禁足三月,想来自己也能清净不少。
"小姐,药煎好了。"
春桃端着药碗进来,那碗中药汁乌黑浓稠,散发着苦涩的气息。苏窈皱起眉头接过药碗,一口气饮尽。
"今日的事,就不要让景安知道了。"苏窈含了颗蜜饯,甜味在舌尖化开,稍稍冲淡了药的苦涩。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春桃接过药碗,看着苏窈苍白如纸的小脸,忍不住愤愤道:“这刘小姐心思怎么如此狠毒,小姐也不曾招惹她,就下此狠手,还好小姐不打算成为世子侍妾,不然这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
“后院的腌臜事向来不少,这次是我大意了。”苏窈虚弱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着被角。
只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刘卿如怎么会得知她和萧珩的关系?
“小姐,我们要不要告知世子?”
“不用。”苏窈眉头轻蹙。
归根到底这祸事还是萧珩引来的,想到日后要小心提防刘卿如的算计,心中便越发的厌烦。
药效渐渐涌上来,苏窈的眼皮越来越沉。
春桃见状,连忙扶她躺好,轻手轻脚地放下床帐退了出去。
苏窈很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冰冷的湖水之中。水草如鬼手般缠绕着她的脚踝,将她拖向幽暗的深处。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浮不上水面,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耗尽。
忽然,刘卿如的脸出现在水中,阴鸷扭曲:"苏窈,你为什么要勾引萧珩?"
"我没有!"苏窈想喊,却只吐出一串气泡。
场景骤然变换,她站在寿安堂的正厅里。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眼中满是失望:"窈丫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辱没国公府的事情?"
"老夫人,对不起。"苏窈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画面再次扭曲,萧珩阴沉着脸出现。他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抵在墙上,声音低沉冷硬:"苏窈,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我。"
苏窈拼命捶打他的手臂,却撼动不了分毫。
"不要!"苏窈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寝衣。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一点月光。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想喝水,却猛然发现床前坐着一个人影。
“啊!"她惊叫一声,往后缩去。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昏黄的光晕下,萧珩的脸渐渐清晰。他仍穿着白日那身月白色锦袍,只是去了玉冠,墨发用一根素带松松束着。
“做噩梦了?”
他眉头微皱,倒了杯水给她,看她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苏窈呆呆地接过茶杯,下意识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终于将她从噩梦的余悸中彻底拉回现实。“珩表哥,你怎么过来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刚醒的软糯。
“我听说你病了,忙完就过来看看你。”
萧珩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苏窈想到梦中那双掐住她脖颈的手,下意识偏头避开。
他手指在半空中一滞,眸光沉了几分。
“珩表哥事务繁忙,我只是有些风寒并无大碍,你无需挂心,还是早点回去好好歇息吧。”
他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放了回去。
“感觉好点了吗?”萧珩摸了摸她泛白的小脸。
“好多了。”她轻轻点头,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方才是做噩梦了?”
苏窈这才抬眸,微微颔首:“嗯。”
眼前的男人神色温和,丝毫不见梦中那般狰狞。
“梦见什么了,看你吓得一身汗。”他伸手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
她有些恍惚,低垂下眉眼,轻声道:“梦见掉进湖中,怎么也挣扎不开。”
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一手抚上她单薄的后背,安抚地拍了拍:“大抵是今日落水魇住了,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