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今日落水,我听闻是有个学子为你披衣了,好似和你还挺相熟的?”萧珩语气平静。
苏窈心头一跳,微微仰头迎上他的视线,男人面色如常,只是眸色比平日更深。
“算不得多熟,其实珩表哥你也见过,就是崔公子。大抵是崔公子心善,见我浑身湿透,便为我披衣遮挡一下。”
苏窈压下心中慌乱,抬眸真挚地看向男人眼底,声音轻软。
“你们倒是有缘。” 萧珩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漆黑的眸子越发暗沉,带着几分审视。
苏窈心头微凛,知道他在意了。
“是啊,今日若不是崔公子,我怕是不知该有多难堪了。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届时名声尽毁,怕是要被绞了头发去当姑子,那时我该怎么办......"
说着她垂下眼睫,再抬眼时,眸中己盈满水光,有些后怕的落下两行清泪。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声哽咽。
萧珩眸光一凝,冷硬的心也软了几分,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胡说什么,有我在,谁敢让你当姑子?"
苏窈见萧珩脸色稍缓,轻轻倚靠在他的怀里,软声道:“我只是怕坏了名声,便更配不上珩表哥了。”
萧珩感受到怀中女子的依赖,之前心口留下的郁气,此刻也消散了大半。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己经深了,抬眸关心着:“珩表哥劳累了一天,这么晚了,快回去歇息吧。”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萧珩松开她,起身为她掖好被角,俯身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看到萧珩离开的背影,苏窈悬着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关,算是过了!
苏窈也有些倦了,药效和情绪波动耗尽了她的精力,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风雅居。
一只青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片西溅,二夫人在院里发了好一通脾气。
"贱人!"
二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屋内的丫鬟婆子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上前劝解。
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蹲下身,想要收拾地上的碎片,却被二夫人一脚踢开。
"滚!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慌忙退出内室,只留下最得信任的贴身嬷嬷。
待房门关上,二夫人终于撑不住,瘫坐在罗汉榻上,脸色铁青。
"夫人消消气,大夫人那边,不过是做做样子。"嬷嬷倒了杯热茶递上。
大房本就是嫡出长子,剩下几房全都仰人鼻息,本就矮人一头,现如今更是被人指着鼻子训斥,卑微至极。
她胸口那团火越烧越旺,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
”做样子?你是没看见她那副嘴脸!"
二夫人猛地抬头,面目狰狞,一把扫落周嬷嬷手中的茶盏。
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热茶溅在周嬷嬷裙角,她却不敢挪动半步。
想到在大房时,刚一进门就开始训斥她:“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居然敢大庭广众推自己的亲表姐下湖,真是丢尽国公府的脸。”
“我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二夫人喘着粗气,想到被关在祠堂抄写《女诫》的萧若瑶。
她的瑶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女儿,怒意更甚: "我的瑶儿可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她苏窈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落了水,不是也没死吗,也配让我瑶儿受罚!"
周嬷嬷不敢接话,只是默默站立在一旁。
“还有刘卿如,也是个贱人!我好心提醒她萧珩对那小蹄子不一般,她居然敢算计我儿!”二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想到萧珏湿漉漉的回到院子里,更是恨不得去撕碎西苑的苏窈。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二夫人捂住泛疼的胸口。
"夫人保重身子,二少爷年轻气盛,只是暂时被那贱蹄子蒙蔽了双眼。"嬷嬷轻拍她的背。
二夫人阴沉着脸缓了片刻,眯起双眼吩咐道:“待珏儿休息好,继续让他去和他三叔学做生意。”
省的在府内,又被那小贱蹄子勾了去。
真的是没有一件事顺心!
“那夫人,西苑那边?”
“她以为有萧珩护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嘛?”二夫人冷笑。
周嬷嬷心头一跳:"夫人是要......"
二夫人望着西苑的方向,眼中怒火渐渐凝结成冰。
翌日清晨,苏窈坐在梳妆台前,春桃正为她挽发,木梳滑过如瀑青丝,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小姐气色好多了。"春桃将一支简单的银簪插入发髻。
睡了一夜好觉,她感觉身子轻快了许多,热度也退了。
想起昨日回府后就没见到苏景安,早上便过去陪他用个早饭吧。
换上衣裙,苏窈对镜整理了下衣领,春桃为她披上一件薄纱外衫,主仆二人便往苏景安住的偏院去了。
她轻轻推开房门,苏景安正坐在靠窗的床榻上捧着一本《论语》摇头晃脑地念念有词,晨光在他清秀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眼中瞬间亮起惊喜的光芒。
"阿姐!"
书本被匆忙搁在一旁,苏景安冲苏窈笑的一脸开心。
苏窈走上前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夸奖道:“阿弟真用功,一大早就开始温书了。”
“今日的脚还疼吗?”
苏景安摇了摇小脑袋,乖巧道:“今日好了一些,没那么疼了。”
"小姐,早膳备好了。"
春桃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在桌上摆开几样清爽小菜和两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羹。
"用膳吧,今日阿姐陪你一起,厨房今早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羹。"苏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用完膳,苏窈一首待在苏景安的房间里陪他。
"美人儿,听说你落水了,现在怎么样了?"
一道红色身影风风火火地闯进苏景安的屋子,沈清澜一把扶住苏窈的肩膀,上下打量,眼中里满是焦急。
她今日穿了件石榴红的撒花烟罗裙,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清澜?你怎么来了?”苏窈惊讶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