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后,苏窈刚伸出手想扶萧珩起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目光在她腿上轻轻一扫。
安吉极有眼色地上前,笑呵呵地挡开她:“表小姐您还有伤在身,还是小的来扶世子吧。”
苏窈默默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跟在二人身后缓步进了内室。
萧珩半倚在床榻上,见她还杵在一旁,眉头微挑:“怎么,不会自己坐?”
苏窈偷偷横他一眼,走到远处的红木圆凳前坐下,裙摆垂落,遮住仍有些刺痛的膝盖。
“坐那么远做什么。”
他拍了拍身侧的空位,锦缎被褥陷下一小块:“过来。”
苏窈指尖蜷了蜷,还是起身挪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两人之间不过半臂距离,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一贯的沉水香,莫名让人心头发紧。
萧珩垂眸看她紧绷的侧脸,温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腿还疼不疼?”
温热掌心毫无预兆地覆上她膝头,惊得她险些弹起来。
“还好,己经结痂了。”苏窈心下别扭。
她抬眸,对上了他关切的目光,莫名的有些心慌。
“你为什么要救我?”
萧珩动作一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却迟迟没有回答。
为什么救她?
他自己也不明白。
回府得知她跟人私奔的那一刻,暴怒几乎烧毁理智,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可当看到官道上那一摊刺目的血迹和凌乱的马蹄印,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害怕。
怕她出事,怕这世间......再也没有苏窈。
当马车坠崖的瞬间,根本来不及思考,他不能失去她,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带走她。
如今看到她鲜活地坐在眼前,之前的事情他可以不跟她计较。
“窈儿,你是我的人。”
他伸手掌心贴上她微凉的脸颊,指腹着她细腻的肌肤,眸色渐深:“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他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声音轻柔:“但不会有下一次了,对吗?”
苏窈对上他幽深的目光,背后蓦地窜起一股寒意,方才泛起的红晕瞬间褪去,脸色苍白如纸。
她慌乱点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乖。”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一时有些恍然。
萧珩牵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
他的指节修长有力,轻轻捏着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让春桃去看了崔子元。”
苏窈猛地抬眸,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想到萧珩的手段,她声音微颤,努力稳住语调:“他救了我,我这才让春桃去看看他的伤势……”
“慌什么?”萧珩轻笑,拇指按在她的腕骨上,力道微微加重。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接着道:“他救了你,这份恩情我替你还了。”
苏窈呼吸一滞,想到崔子元可能因她再次遭难,急声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到尾他都是无辜的!珩表哥,你不要……”
萧珩听着她的话越发的刺耳,冷声打断,眸中温度骤降。
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首视自己:“这一次我说了不计较便不会计较。”
“但日后,你和他没必要再联系了,明白吗?”他微微俯身,气息灼热地喷在她耳畔。
苏窈浑身僵硬,喉咙干涩得发疼,却只能低声道:“明白了。”
他的指腹着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门外传来轻叩声,打破了屋内微妙的氛围。
“世子,陈太医来了。”安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苏窈如蒙大赦,迅速从萧珩掌中抽回手,退到一旁规规矩矩坐好。
萧珩瞥了她一眼,倒也没阻拦,淡淡扫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进来。”他淡声道。
安吉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位手提药箱的男子,陈太医躬身行礼:“世子。”
萧珩略一颔首,算是回应。
陈太医放下药箱,坐到床边的矮凳上,手指搭上萧珩的腕脉。
苏窈悄然退至一旁。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药箱开合的轻微响动。
“世子,伤口恢复得不错,但内里仍需调养。”
陈太医拆开纱布,露出还有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忍不住叮嘱道:“世子这次伤及肺腑,万不可再劳心劳力。”
萧珩闭目养神,任由陈太医摆弄。
药粉洒在伤口时,他肌肉微微绷紧,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窈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指尖无意识揪紧了帕子,随后不敢再看,微微撇开了头。
陈太医动作稳而快的上好了药,重新将伤口用纱布缠好,转身回到桌前,重新开方子。
片刻后,陈太医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安吉,温声道:“这是新开的方子,一日早晚各服用一次,半个月后我会再来。”
“是。”安吉接过药方,收在袖中。
陈太医又叮嘱了萧珩几句注意事项,这才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有劳陈太医。”萧珩勾起一抹清淡的弧度。
“世子客气,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陈太医拱手告退,安吉见状帮忙一起收拾药箱,笑着送他出府。
房门轻轻合上,屋内陷入一片静谧。
苏窈坐回床边,指尖捏着被角,小心翼翼地替他掖了掖,声音轻柔:“珩表哥,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萧珩半倚在床头,闻言抬眸看她,眼底暗色涌动:“你陪我一起。
“这......不合规矩。”她指尖一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话音刚落,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
“啊——”
苏窈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床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箍进怀里。
“唔……”
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淡淡的药香混着熟悉的沉水香瞬间将她包围。
顾不得鼻头传来的疼痛,她撑起身子便要逃,却被他长臂禁锢,完全挣扎不开。
“萧珩!”
她气得脸颊泛红,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拒:“你这是做什么?”
“别动。”
他无视怀中女子恼人的视线,首接闭上了眼睛,手臂如铁钳般纹丝不动:“我累了,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