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傅抚须大笑:
"如此,老夫便厚着着脸在此叨扰唐姑娘了!"
唐星儿笑着说:
“太傅您言重了。我这就安排下人去做准备,稍后便能开始。"
她目光扫过厅外回廊,适时添了句,"不过在此之前,星儿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林太傅端起茶盏轻抿,鎏金茶托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家中堂弟星澈与友人乔明渊皆有志科举,近日写了几篇策论。"
唐星儿微微垂眸,神情带了几分恳切,"听闻太傅曾掌翰林院,门生遍布朝堂。若能得您指点一二,便是他们天大的造化。"
林夫人在旁轻掩唇笑道:
"唐姑娘这请求可难不倒公爹,他书房里的红笔,这些年不知圈改过多少学子文章。"
林太傅笑着放下茶盏,“举手之劳的事情,不必客气。”
唐星儿点头示意翠婶去请唐星澈和乔明渊。
片刻以后,两人便疾步而来走到太傅跟前。
唐星澈抱着厚厚一沓宣纸,额角沁着薄汗;
乔明渊则握着卷轴,墨香混着衣摆的熏香扑面而来。
"学生唐星澈(乔明渊),拜见太傅大人!"
两人同时行礼,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紧张。
“听唐姑娘说你们写了策论,便呈上来让老夫看看吧!”
两人双手恭敬地呈上。
林太傅接过策论,苍老的指尖轻轻着纸张:
"《论漕运革新》《平蛮十策》······"
他忽然挑眉,目光扫过乔明渊,"小友这篇《平蛮十策》,竟提出以茶易马之策?"
乔明渊喉结微动:"回太傅,学生见西南诸族嗜茶如命,而我朝战马稀缺,若能在边境设茶马司······"
"好!好!"
林太傅重重拍案,震得茶盏轻晃。
"老夫遍览策论,多是陈词滥调,难得你能跳出'以暴制暴'的窠臼!实乃好文。唯一不足之处·····"
林太傅又针对他的策论,指出了不足之处以及如何改进。
还告诉了乔明渊如何精进策论。
乔明渊听了,醍醐灌顶,激动地躬身行礼:
“多谢太傅指点。学生受益匪浅。”
林太傅放下乔明渊的策论,指尖捻起唐星澈的《论农耕固本与民生税赋》,刚扫过开篇"农为邦本,税乃国脉"八字,便猛地抬头:
"这论断简洁有力,倒不似出自年轻学子之手!"
他逐字逐句读下去,苍老的手指在"摊丁入亩,以田计税"处重重顿住。
"好个'摊丁入亩'!"
林太傅突然将策论拍在案上,震得一旁的翡翠茶盏叮咚作响,
"自前朝张凛正试行此法后,百余年来再无人敢提,你小小年纪,怎敢写进策论?"
唐星澈扑通跪地,脊背绷得笔首:
"学生出生农家,曾经因灾荒颠簸流离,见乡间老幼为丁税所累,卖儿鬻女者不在少数。
若能将人头税并入田赋,无田贫民便可免此重负!"
他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账簿,"这是学生在老家时,从里正处誊抄的赋税明细,足以佐证弊端!"
林大人忍不住凑上前,看着账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惊呼:
"天呐,竟有寡妇家徒西壁,仍要缴三人丁税?"
"大胆!"林太傅忽然一拍扶手,吓得厅内众人屏息。
却见老人忽地展颜大笑,眼角皱纹里都漾着激赏。
“好!好个不畏权贵的赤子之心!
这等兼具胆识与仁心的策论,老夫在翰林院三十年,也只见过三篇!”
他颤巍巍地起身,亲自将唐星澈扶起:
"你在策论里说'赋税当减,却非无度',又提出'商税可增两成以补缺口',可有依据?"
唐星澈连忙展开另一张图纸:
"学生统计了当地近五年的商税记录,发现商队规模增长三成,税银却只增半成。
若能在主要商道设关卡核查······"
"妙!实在是妙!"
林太傅激动得胡须乱颤,转身对儿子道:
"去!马上派人将这策论誊抄十份,明日早朝我便要呈给陛下!"
他又握着唐星澈的手,目光灼热如炬,"你这篇文章,若能推行,何止造福百姓,更是为我大梁续百年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