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朝天宫的地宫泛着潮湿的霉味,林墨的指尖在青铜灯台上犹豫了许久。沈清雪冰凉的指尖还残留在他掌心,她临终前将竹笛刺入心口时,鲜血顺着笛孔滴在了《天魔琴谱》的残页上。
焦尾琴的檀木共鸣箱突然震动起来,七根琴弦无风自动。林墨的瞳孔猛然收缩——这是师门禁地"九霄环佩"的感应方式。他摸索着按下琴轸旁的暗钮,残破的绢帛如活物般舒展,永乐帝的朱砂御批在摇曳烛光下显现:
"朕以天地为鉴,焚建文旧档,迁都金陵,实乃镇压龙脉,永固国祚。"
地砖缝隙中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沿着《皇明祖训》的刻字蜿蜒而行。林墨的焦尾琴发出尖锐嗡鸣,琴弦自动缠绕住他的手腕。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现:金銮殿上被斩首的建文太子、武当山七十二峰冒起的黑烟、还有师父浑身是血倒在焦尾琴旁的模样。
"这不是史书上的永乐帝。"陆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十二柄古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祖父林天风当年可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他剑尖挑起地宫角落的青铜匣,匣中躺着一枚刻着"太极"二字的玉印,与武当玉虚宫供奉的镇宫之宝分毫不差。
---
沈清雪的魂魄突然凝结成实体,她苍白的手指抚过墙壁上浮现的血色批注。那些原本模糊的文字在魂力催动下清晰可辨:
"龙蟠虎踞之地,实为困龙之所。永乐二十三年,朕命司礼监于地宫深处埋下镇龙柱,以建文旧部之魂喂养龙脉。"
地宫穹顶突然裂开缝隙,万千星辰般的萤火虫从天而降。林墨的焦尾琴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琴弦自动与星群形成共振。陆绎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剑鸣,剑锋划过的轨迹竟与星图完美契合。
"你祖父当年盗取镇龙柱碎片,就是为了毁掉这个阴谋!"陆绎的剑指向沈清雪,"而你父亲林天风..."他突然哽咽,"他才是真正的建文太子!"
---
曹少钦的龙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三百具蒙面尸体整齐划一地跪在祭坛西周。当他举起青铜酒樽时,酒液在空中凝成"永乐"二字,与地宫穹顶的星图遥相呼应。
林墨的焦尾琴突然自动弹奏《广陵散》,琴音化作千万柄利剑刺向祭坛。曹少钦胸前的莲花烙印迸发出刺目光芒,他背后的青铜鼎中涌出黑色液体,瞬间形成巨大的"囚龙阵"。
"兄长!"曹少钦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三百年来你始终不明白,为何朕要赐你假死人皮?"他扯开衣袍,胸口赫然烙着与林墨一模一样的莲花印记,"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永乐帝临终前,将我们分别托付给司礼监和武当掌门..."
---
林墨的焦尾琴突然崩断七根琴弦,琴身浮现出与沈清雪玉佩完全吻合的莲花纹。他终于明白师父临终前那个眼神的含义——二十年前武当灭门惨案,根本不是东厂所为。
"住手!"陆绎突然以身为盾挡在林墨身前,太和剑阵在剑光中展开成巨大的光轮。曹少钦的弯刀划破陆绎左肩,鲜血滴在太极印上,竟引发地宫剧烈震颤。
沈清雪的魂魄突然冲破束缚,她的竹笛迸发出刺目光芒。林墨在漫天血雨中看到二十年前的真相:师父抱着年幼的自己跳下山崖,曹少钦的弯刀穿透了林天风的胸膛,而沈清雪的娘亲...竟是永乐帝最宠爱的贵妃。
---
当林墨的指尖触碰到太极印的刹那,整个地宫开始崩塌。焦尾琴的残骸与太极印融合,发出震慑寰宇的琴音。陆绎的太和剑阵与曹少钦的囚龙阵在空中碰撞,迸发出的能量波将地宫墙壁上的《皇明祖训》全部烧毁。
"真正的《广陵散》不在琴弦上。"林墨的声音在崩塌中回荡,"而在苍生黎民的心中!"他扯断所有琴弦,任由焦尾琴在真气催动下化作万千流光,首指祭坛中央的曹少钦。
---
晨光穿透地宫废墟,林墨抱着逐渐透明的沈清雪走向出口。焦尾琴的残骸与太极印融为一体,映照着新生的朝阳。陆绎默默收起断剑,他腰间玉佩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那半页奏折——上面记载着建文旧部最后的藏身之处。
在晨雾弥漫的秦淮河边,林墨将沈清雪的竹笛埋入泥土。当他转身离去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广陵散》琴音。数百江湖豪杰从街巷中现身,他们手中捧着的,正是散落各地的永乐大典残页。
江水奔流不息,带着无数泛黄的纸页奔向大海。林墨的焦尾琴在朝阳下泛着淡淡金光,琴身上新刻的莲花纹与远处的太极印遥相呼应。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晨光中悄然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