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风景要比苏棉想象中的美,海水正褪去夜的靛蓝。
浪花卷着碎钻般的晨露涌上沙滩,将贝壳与珊瑚残骸冲刷成银链,棕榈树在悬崖边舒展羽状叶片,翡翠色的倒影浸在透明的海水中,随着潮汐轻轻摇晃。
他们是乘坐快艇去到岛上,而李非子所说的快艇,显然和苏棉想象中的快艇不是一个档次的,她以为最多能坐三五个人,实际上就是在上面开个小型派对空间也绰绰有余。
同行的除了李非子,还有苏棉上次在山庄见过的薛谦,以及他的未婚妻。
许是怕苏棉会觉得无聊,一路上薛谦的未婚妻,杜娜总要没话找话和她聊上一会儿,指指海面上掠过的鱼,感慨几句晴朗的天色,总之嘴巴鲜少闲下来。
“你瞧海面多美,你身材好,下去游泳一定漂亮的像条美人鱼!”
“下海游泳?”苏棉诧异。
三十几年的打工生涯,压的她每天都喘不过来气,能苟活下去己是费力,哪里接触过这等有钱人才玩的项目。
杜娜的家世和薛谦相差无几,也属于娇养长大的富家千金,对这些烧钱的玩意见怪不怪。
她怂恿船员去拿氧气罐,打算陪着苏棉下海玩游上一会儿。
知道她一番好意,苏棉实在无福消受。
她笑着拒绝;
“回头吧,等我们到岛上后再玩,这里海浪大。”
“去岛上多没意思啊,”杜娜聊起这事来驾轻就熟;“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要玩就要在深海区,鱼类品种多,水面清晰度高,玩起来贼爽!”
“杜娜你小点声,”薛谦意有所指提醒她;“封哥在补觉,别吵到他。”
经薛谦提醒,杜娜立刻放小了声音,做贼一样的音贝灌进苏棉耳畔。
她整个人愣住了。
封于修也在这条船上?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她拒绝了顾言想要陪同的提议,就是想一个人落清净,封于修跟着一起上岛,她还能清净得了吗?
“苏小姐,你怎么了?”杜娜见她魂不守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没事吧?船开的太快让你不舒服了。”
苏棉顺着点头;“嗯,有点。”
快艇再大尚没有游艇在海面上平稳,她这样说也不算扯谎。
李非子听到她嫌晃,当即指挥船长放缓速度;“船长,开慢点,我表姐嫌不舒服。”
“........”表弟人还怪好咧!
李非子毫不谦虚,抬手往船舱里撮了两下;“那是啊,晃晕你是小事,把封爷晃醒了,我有几条命够他砍!”
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苏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封于修蜷缩在皮质长椅上。
用西装外套裹着身体,领带松垮地垂在颈侧,发梢被汗水打湿后贴在额角,像只被暴雨打湿的孤鸟。
更令她心惊的是,男人攥着西装内衬的手指关节泛白,喉间溢出模糊的呓语。
“他做噩梦了?”
做噩梦一词,放在他那样强大的人身上也不像啊?
“嘘......”李非子做出噤声的手势;“他离开海城就不能睡觉,把他吵醒了他真能把我们全踹海里喂鱼。”
离开海城就不能睡觉?
他还真是矜贵少爷。
小说里总写,霸道总裁都有少爷病,她还以为是虚构,原来现实中真存在。
后面的航行中,一船人怕吵到惹不起的太子爷,说话的音量从逐渐放小到一致保持沉默。
距离平安岛还有几分钟的时间点。
封于修醒了,掀开盖在身上的西装,前襟还留着他抓出的褶皱。
懒散地首起身伸伸懒腰,把正甩杆钓鱼的李非子吓一跳;
“醒的怪是时候。”
封于修莞尔;“早上的饭太腻,吃反胃了。”
“........”
她怎么觉得这话在意有所指?
早上两人坐的不算远,她端着餐盘离开前,生怕这家伙找事,她特意朝他那看了一眼。
瓷白的餐盘里,一整块牛排没动几块,怎么会吃腻?
“饭太腻?反胃?”把李非子整担忧了,“你这是肠胃不好啊,这样吧,回头我让朋友邮几箱山西老陈醋过来,给你清清肠胃!”
噗呲,一声.......
苏棉刚喝进嘴里的温水,喷了李非子一裤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烫到哇哇首叫,边叫边拍裤脚。
苏棉见状赶忙蹲下身去帮忙,又解释说;
“抱歉非子,我不是故意的。”
大大咧咧的李非子本身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刚才实在是把烫狠了,难免要抱怨两句;
“你说你,我说山西老陈醋,你急个什么劲?”
“不知道!”
苏棉怀疑那会自己被鬼将头了,就觉得‘吃醋’二字跟封于修毫不搭边,她冷不丁的就想笑。
于是,一时失神边笑边喝水,笑呛了,忍不住喷了出来。
刚走到船舱外的封于修,也没能幸免,他的皮鞋被喷湿了半边。
垂眸盯着水渍从鳄鱼皮纹路渗进去,明显不悦,再加上刚睡醒的混沌,他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戏谑;
“苏小姐什么时候学会了卖艺?”
满船舱的人同时看向苏棉,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朝她盯过来,大夏天十几度高温,苏棉愣是被盯出了一身虚汗。
下意识摇头;“我没学过卖艺。”
封于修冷笑,笑声随风灌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看热闹的李非子陡然听他说;
“你刚不是在表演人工降雨?”
“........”
“草....@”李非子给他一拳头;“搞什么啊,净欺负我表姐,告诉你啊,我会生气的。”
封于修漫不经心抚开他的手,脸上的懒散劲被讥笑代替,他嚼文嚼字问她;
“我欺负你了吗?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