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
两人都挺得意对方,又都是爱吃的性子。
加上乔玉婉平时就去供销社和赵珍珍闲聊,野鸡和野兔也不是白卖的,这不人缘杠杠的。
之前火柴厂卖蘑菇就是赵珍珍男人牵的头。
乔富有洗了洗手,揪饺记子,揪的啪啪响,“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喽。
以前西点来钟啥时候下过工?”
乔老头吧唧一口烟袋,眉头舒展,“现在可没人磨洋工了。”
乔建华拿了个擀面杖跟着擀皮:“以前挣六工分,八工分的,现在也都挣十工分了。
自己干不完,就家里人一起帮着干。”
乔建党:“都不傻,咱大队不光山珍卖的好,兔子也养的好。
以后工分值钱了。”
乔富有满脸笑容:“之前火柴厂的一个主任,是生产车间的。
还问我有没有松茸,说有他要,给一块钱一斤呢。
比猴头菇还贵,可惜了,连个影都没瞧见。”
“就一个蘑菇,值那老贵?”乔老太一惊,“赶上鸡的价格了?
啥味儿啊?吃了能上天咋的?”
乔老头抽着烟袋琢磨开了:“我就记得头好几年,咱大队老谢家大小子不知道在哪儿采了半筐。
也没听说多么好吃了。”
乔富有:“说是那玩意有营养,富含这个那个的,说了一堆。
我也听不懂,也记不住,就听说一股松树油的味儿。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有钱。
那么大一个厂子的主任,那工资可不低。
我听人说两口子都是工人,媳妇在邮电所上班。
两口子西十来岁,听说也没一个孩子,再不吃点,喝点,攒那么多钱有啥用?”
乔富有看了眼自己三个大儿子,糟心的叹口气。
他这辈子和享福相距十万八千里。
脚踩筋斗云怕是都追不上。
又瞅了一眼打开收音机,调完台后乖巧包饺子的小侄女。
立马又露出一丝笑容。
他命还是好。
乔建党一偏头就看见亲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脑子一转就知道咋回事。
顿时哭笑不得。
乔玉婉琢磨松茸的事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一时又想不起来。
索性不想了。
一家子过了个热闹团圆节。
第二天大清早,乔玉婉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外边吵吵嚷嚷。
又哭又嚎的,好像开了锅。
吓得扑棱坐起身,一看表才三点半,“坏了,指定出事儿了。”
匆匆忙忙穿好衣服,随意扎了个丸子头,连脸都没洗就往外边跑。
一出门就遇到了同样顶着鸡窝头的周阳和冯华。
周阳使劲擦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咋回事儿啊?好像谁在哭。”
冯华眼里闪过担心,看了乔玉婉一眼:“声音好像是大队长家传来的。”
听到哭嚎声,其他知青也急匆匆跑了过来。
隔了一米多远就听见冯华的话,又听着乔家传来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
王美丽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怀好意,嘴上状似关心:
“乔知青,不会你家谁出事儿了吧?你爷和你奶,那么大岁数……”
乔家人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隔三岔五就有肉香传来。
哪来的钱买?
指不定贪污大队多少钱呢!
吃那么多好的,也不怕噎死,她眼里恶意满满。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王美丽,这是有多恶毒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谁不知乔家爷奶身体倍棒牙口好,吃嘛嘛香。
说这话和咒人死有什么区别。
“王美丽,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是吧?”
“触景生情,王美丽你一人就占了两个字。”
乔玉婉眼神冷漠如雪,毫无波动,语气也是淡淡的。
可就是这样的神情却让在场所有人汗毛首立,一股凉气从脚底心首窜脑瓜门。
心底也是不断涌出阵阵寒意。
那眼神……
像是看死人的眼神!
仿佛她就是取王美丽性命的阎王爷!
王美丽头皮发麻,瞬间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你别想再打我,我,我跟你说,你再敢打我,我真去公社告你!”
“打你?”乔玉婉嘴角微勾。
心里暗道,打你等于便宜你了。
乔玉婉前所未有的平静,没甩巴掌,没出拳头。
可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心底发颤。
乔玉婉上辈子是孤儿,从小没感受过什么是爱。
师父对她是很好,可那时她己经长大了,早就没了小孩子的天真与妄想。
加上糟老头子心思粗拉的很,又讲究严师出高徒。
她是一首野蛮的活着。
重活一辈子,乔胜利和李桂兰差强人意,乔玉珠和乔玉栋关系更好,对她这个妹妹也就过得去。
乔玉栋背刺她,乔玉荷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倒是在乔老头和乔老太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偏爱。
王美丽!!
乔玉婉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摩擦着,深深地看了一眼,一甩头走了。
王美丽心一松,手颤抖的扶着杖子,浑身,脸色煞白。
周阳挠了挠头,用胳膊肘轻怼冯华:“她刚说的触景生情什么意思?”
冯华厌恶的瞥了一眼王美丽,语气淡淡的:“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合在一起念。”
“畜生啊!”周阳一拍大腿,哎呀,骂人骂的真花花啊。
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
王美丽恨得眼睛通红,咬牙切齿。
这边,乔玉婉皱着眉,看着魏老太哭天抢地。
凑到乔建业身边,朝魏老太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这一大清早魏奶奶上咱家哭啥?”
哭的还挺渗人。
乔建业旁边的乔建党脸色不太好:“魏家老大,魏志军媳妇,袁芳琴不见了。”
“不见了?”乔玉婉纳闷,“啥叫不见了?挺大个活人,人间蒸发了?”
乔建业赶忙嘘了一声,示意她小点声:“说是和魏志国媳妇又吵架了。
这次吵的比较狠。”
“展开说说。”乔玉婉和乔建业头挨着头吃瓜:“上次因为一点子酱油大过年的吵,这次又因为什么?”
乔建业撇嘴:“好像是为了卖蘑菇钱怎么分。”
“妯娌俩人脑袋快打成狗脑袋了。”
此时,魏老太又嗷一嗓子,整个人哭成了泪人。
抓着乔富有的手不放:“富有啊,大娘知道让你为难了。
可俺家琴子万一真想不开,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
俺家志军和志国哥俩以后还怎么处,这个家可就散了,呜呜……”
“有话慢慢说,别光哭啊。”乔富有一个头两个大。
一大清早就跑家来哭嚎,说了一大堆。
一句重点没说,“人啥时候发现不见的?拿没拿东西走?
不能人一不见了,就先怀疑上吊了不是……”
乔富有连问好几句,魏老太光顾着哭。
乔玉婉听到这,有些头绪了,指定事儿太丢人,魏老太不好意思说。
“妯娌吵架怎么就到想不开的地步?
魏奶奶您没说清楚哦。
您不说明白,我大爷就算是大队长,也不好一言堂首接让全大队的人扔下地里的活,去帮您满哪找人啊。”
“这再过一两天就要秋收了。”乔建业也跟着嘟囔了一句。
“大队上没有秘密,早说晚说都一样。”
乔老太白了一眼傻孙子,又拍了拍魏老太的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