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你怎么不吃肉?”
乔建南见没人搭理他,有些不咸不淡的,就给找话。
咽下嘴里的的苞米饼子,就要给韩彩凤夹肉。
韩彩凤赶忙身子一扭,碗也避开了,淡淡的说:“你们吃吧,不用省给我。”
乔建东是个精的,听出她话里有话。
这是刚才他说的话不爱听,不乐意闹情绪了。
心里嗤笑,也不搭话,就装听不见,自顾自的夹菜。
一口豆角,一口苞米饼子,吃的香喷喷。
这边,两口子还在一个给,一个躲,那边周春花看了膈应。
把碗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肉夹走自己吃了。
连土豆带汤都倒进了自己碗里,还特意吧唧嘴。
韩彩凤一看这做派,首接僵住,也不拿乔了,乔建南看不出来眉眼官司。
还往周春花碗里瞅,“妈,你咋都倒自己碗里了?”
“咋的?不行啊?”周春花眼皮都没抬。
敢说不行,屁股打开花。
乔建南看了一眼亲妈,弱弱的张嘴问:“妈,你这两天咋的了?”
他其实更想问,咋不心疼他了!
还像吃枪药了似得,一张嘴就噎人。
关键他也没干啥啊!
难道又是乔玉婉在背后说他坏话了?
周春花继续吃饭,不搭茬,给自己盛了一碗小碴子粥。
又给乔长富递了一片生菜。
见乔建南还要张嘴问,韩彩凤在桌子下怼了他一杵子。
赶忙帮着圆话,“肉是小婉送来给爸妈吃的,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再说了,妈一天家里家外忙活,多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边说边把乔建南给她夹的那块肉也夹给了周春花,“妈,您吃。”
然后又对着乔建南道:“你不用心疼我,这几天没少吃肉。
加上天热,我就想吃点清淡的。”
吃饱喝足的周春花嘴一抹,抬起头,眼睛横了一眼乔建南。
“都说养儿防老,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
从你生下来,到现在,我和你爹借上你一点光没有?
你长这么大,都快当爹了,还得我和你爹管你,没有我俩你得饿死!
打小我就最疼你,事事偏向你,可你呢?
最不孝顺!
要说早产,身体不好,老三和老西是双胞胎,提前生了一个月。
生下来不大点,像两只小猫崽,奶都不够吃。
他俩像你一样了吗?”周春花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乔建南和韩彩凤脸色涨红。
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周春花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眼泪流的更快,哽咽着说:
“以前是我没想明白,总觉得你给我争气了,让我有一件事儿压过了你三婶儿。
你和建北哥仨又是亲兄弟,一家人,谁吃亏占便宜的。
多多少少,没那么计较。
一点点的,我这个当妈的心就偏了。
把你惯得越发不像样子。
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我现在琢磨明白了。
我不能因为建北,建东,建西事儿少,不计较,我就当应该应分的。
这些年家里有啥好的都紧着你。
你占了多少好处,却依旧不知足。
我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还没长大,不立事,以后就会好了。
可我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和你爸越偏心你,只会让你越长越歪,让你越来越自私,越来越顶不起事儿。
越来越把兄弟们的不计较当做理所当然!”
周春花看着建北,建东,建西三个儿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人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教就会!
这话真不假。
以前公婆磨破了嘴皮子,让她别偏心,她没往心里去。
总觉得孩子小,哪有那么爱挑理。
都是一家人,就几口吃的,谁多吃一口少吃一口能咋地。
那些活,她也懒得张口指使,干多干少,有人干了就行了。
她真的没往深处想。
可那天公婆问她,是不是想学乔胜利两口子!
是不是想让建北,建东,建西和小婉一样,和他们不亲,怨他们偏心!
是不是想让建南,建北,建东,建西和小婉,乔玉栋一样。
一个爸妈生的,打的互相成了仇!
一下子就把她骂醒了。
她这才恍然,她那么偏心了吗?
晚上睡不着觉,她就想,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她都心疼。
那她到底偏没偏心,偏了!
这两天她表面像个没事人一样,其实她心里老难受了。
她怕老二,老三,老西心里怨她!!
越想,心里越难受,眼泪像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落。
用围裙随意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又想用围裙擤一把鼻涕,被眼疾手快的乔建东递了一小块卫生纸。
周春花流着大鼻涕,鼻头红红,眼睛红红的。
接过纸,就擤鼻涕,声音超大。
乔长富也心里不是滋味儿,拿出烟袋锅子,猛地抽了两口。
“建南啊,你也是当爹的人了。
你妈说这么多,你自己寻思寻思,再多的我就不说了。
我和你妈这两天琢磨了,你也结婚小一年了,干脆咱就把家分了……”
“爸!”韩彩凤被吓得都破音了,“爸,这个时候分家,让我和建南怎么活啊!
我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又到了秋收。
我俩又要上地,又忙孩子,根本忙不过来!”
韩彩凤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好好地,咋就要分家呢!
以前最疼乔建南,这咋说变就变,就不能再疼疼!
分了家,可咋过!
乔建南也吓了一大跳,赶忙说:“爸,妈,我爷和我奶都是我大爷给养老,你俩……”
“我俩啥?”本来说到孩子,周春花有些犹豫了。
可一说到养老,周春花立马坐不住了。
“我和你爹可不指望你。
你们两口子能有你大爷和大娘那么孝顺?
你爷你奶一天天过得可顺心了,你奶现在还当着家呢!
你奶几十年和你大娘没红过脸!
咱们家,你三叔他们,你老姑他们,平时看你爷奶都等于上你大爷家。
不管带不带东西,来多少人,你大娘都乐呵呵招待。
吃多吃少没一句怪话。
你们两口子行?
不背后挑拨兄弟之间关系,让兄弟打仗,我都烧高香了!”
说着就冷笑了一声,斜了韩彩凤一眼。
韩彩凤脸顿时就白了,心里也明白了,前两天说的话,十有八九是被听了去。
心里后悔死了。
咋就不能忍忍,等孩子大一点,能撒开手了再……
乔建南也紧张的首咽唾沫,想说的话也咽进了肚子里。
PS:东北话最神奇的是东北人只会说,打字一般打不出来。
比如挑拨,东北话会说“戳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