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碎裂的玻璃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许沁跪在满地狼藉中,指尖被割出道道血痕。
养母剧烈的咳嗽声混着养父的怒吼,像重锤般砸在她心上:“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明知家里没钱买新的电视,为什么不珍惜!”
“我…… 我不是故意的!”
许沁自认为不是故意对电视使坏,只是电视的内容让她意识到——她曾嫌弃的,是多么大的机遇!!所以她才会一时控制不了情绪……
许沁眼含忏悔的泪,抓住养母的衣角,录取通知书被冷汗浸得发皱,“我考上大学了,只要你们供我读完,以后我一定回报你们的恩情……”
“够了!” 养父一脚踢翻旁边的板凳,“你以为我们是冤大头?从你把混混带回家那天起,我们就当没养过你!”
他抄起门边的扫帚,狠狠砸在墙上,木屑纷飞,“拿着你的通知书去找你的杨焰,别在这碍眼!”
许沁被推出家门的瞬间,听见养母压抑的啜泣。
铁门重重摔上,也摔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她攥着那张普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昏暗的楼道里呆立许久,最终拖着沉重的脚步,朝杨焰家走去。
深夜的巷子里弥漫着腥甜的血腥味。
许沁推开杨焰家虚掩的门,扑面而来的浓烈气息让她胃里翻涌。月光从破旧的窗帘缝隙漏进来,照亮杨焰委屈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 他的门牙脱落,鼻骨扭曲变形,鲜血浸透了身下的水泥地。
“杨焰!” 许沁扑过去,却被他抬手挥开。
杨焰含糊不清地咒骂着,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别碰我…… 那些人用铁棍……”
“是谁?” 许沁颤抖着问。
杨焰道:“我不知道是谁。”
“自从你上次受伤起,我就也一首时不时被一群不知名的人蒙着头打。”
“因为头被蒙住,我不知道打我的那些人是谁?”
“每次,我伤一好,又会再次被他们打。”
“更可怕的是,他们一次打得比一次更重!”
许沁道:“有没有线索,他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杨焰道:“说了,用变声器说的,无法分他们是男是女。”
许沁问:“说了什么?”
杨焰恼火道:“他们说——我再敢嘴贱,我再说“扒一层皮”这句话试试!”
许沁闻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前世杨焰对墨樱的威胁。
想起她在墨家忏悔时说出【杨焰前世曾说要扒墨樱一层皮】后,夜萝愤怒的眼神。
杨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是不是你惹的事?老子平时用这句话骂的人可多了,但从没招来这种灾祸!”
他的眼皮勉强睁开,眼底满是血丝,“许沁,你特么是不是得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了?”
许沁闻言跌坐在地,终于明白自己终究逃不过因果的审判。
美神的报复来得悄无声息,却足以将她和杨焰推向深渊。
“对不起……” 她喃喃自语,泪水滴在录取通知书上。
窗外冰凉的夜风呼啸而过,仿佛带着远处墨家庄园庆祝的喧嚣。
许沁蜷缩在黑暗中,听着杨焰痛苦的呻吟,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 —— 原来她失去的不仅是温暖的家,还有在阳光下生存的资格。
而这一切,都是她亲手种下的恶果。
*
数日后。
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作响,扇叶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将腐坏食物的酸臭味与药水味搅拌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许沁坐在杨焰家油腻的床边,用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结痂的鼻梁。
破碎的鼻骨让往日张扬的面容变得扭曲。
意识到自己己经毁容到几乎没女人肯嫁了的杨焰,伸手拽住许沁衣角时,眼中却罕见地露出讨好:“等我好了,带你去吃大餐。”
许沁闻言疑惑——不知杨焰哪来的钱?
这几日她睡在坚硬的沙发上,弹簧硌得脊背生疼,闻着厨房里隔夜饭的味,却比被养父母赶出家门时踏实。
杨焰听医生说他鼻子己毁容后,己渐渐不再对她呼来喝去。
他甚至会在深夜给她盖件薄毯。
此刻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个秘密。”
许沁手一顿,棉签在伤口处蹭出鲜血。
杨焰舔了舔缺了门牙的嘴角,神神秘秘地说:“我舅家的老房子要拆迁了,能赔好多钱。”
他抓住许沁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掌心的汗浸湿她袖口,“我舅说了,这些钱都给我们结婚用!”
窗外的蝉鸣声戛然而止。
许沁的瞳孔猛地收缩,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装修一新的婚房、摆满名牌的衣柜,还有终于能交上的大学学费。
可下一秒,杨焰表妹那张倔强的脸闪过她的脑海 。
许沁忍不住担心——那个总躲在角落、眼神充满排斥暗中观察他们的女孩,真的会眼睁睁看着父亲把钱都给他们这对外人?
“可你舅明明有亲生女儿……他真的会把拆迁款不留给他自己女儿,反而给咱们?”
她刚开口,就被杨焰粗暴地打断:“会的!”
“虽然我和她都是我舅从小养大的,但是我舅给我的房间比给她的房间——更加宽敞,更加明亮!”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她手背,“有了这笔钱,你就能当阔太太,不用再去便利店刷盘子!”
许沁望着杨焰眼中疯狂的贪婪,喉咙发紧。
记忆突然闪回在墨家的日子,墨樱书房里随手摆放的古董都价值连城,可她却将那些视作枷锁。
如今为了一笔不知真假的拆迁款,她竟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就在这时,门板发出极轻的 “吱呀” 声。
杨焰表妹林悦蜷缩在门外的阴影里,手机屏幕冷光映在她因怒火涨红的脸上。
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任由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眼前浮现出上个月的场景 —— 她考了年级前十,满心欢喜地把奖状拿给父亲看,换来淡淡一句 “不错”。
此刻,屋内杨焰笑声混着浓重的得意传来:“我们先把证领了,等钱一到账就买婚房。”
“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们!”
身为这个家唯一的亲生孩子,杨焰表妹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手机屏幕上的录音界面。
“凭什么……”
她在心底无声嘶吼,指甲几乎要抠进皮肉。
凭什么在她父亲心里——他亲生女儿的一切,都比不上他外甥?
杨焰表妹转身时,泪珠砸在水泥地上,摔成无数个破碎的光点。
她握紧手机,录音按钮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将屋内每一句刺痛人心的对话都吞入其中。
她握紧录完音的手机悄然离开,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妈妈听听,爸爸不顾她们母女两的利益,准备擅自将家里拆迁款送给那对野鸳鸯结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