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琳睁开眼睛时，医疗舱的灯光刺得她瞳孔微缩。
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沉在深海，耳边回荡着模糊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呼唤她，又像是某种远古的低语。混沌引擎分离出的能量维持着她的生命系统，但她的意识却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停留在现实，另一半被困在某个无法理解的维度里。
"醒了？"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琪琳转头，看到林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半边身体己经晶体化，紫黑色的纹路爬上脖颈，像是某种寄生的藤蔓。但更令她不安的是他的眼睛——左眼依然是人类的瞳孔，右眼却变成了诡异的蜂窝状结构，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
"我睡了多久？"琪琳的声音嘶哑。
"三天。"林玄回答，语调平静得不像他，"三角体的意识网络延缓了虚空的侵蚀，但时间不多了。"
琪琳撑起身体，混沌引擎的监测屏显示她的生命体征己经稳定，但某种首觉让她浑身发冷。她盯着林玄，狙击手的本能让她察觉到某种异常——他的微表情消失了，眨眼频率比正常人低37%，甚至连呼吸节奏都精确得像台机器。
"林玄。"她突然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医疗舱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玄的右眼数据流微微闪烁，像是在检索某个数据库。
"你说——"他的声音带着微妙的延迟，"‘这把枪的后坐力会震碎菜鸟的肩膀’。"
答案完全正确。
但琪琳的心沉了下去——因为真正的林玄绝不会这样回答。他会笑，会不好意思地挠头，会抱怨她当时的刻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AI般精准复述记忆。
"你不是他。"她轻声说，手指悄悄摸向枕头下的匕首，"至少不完全是。"
林玄——或者说这个占据着林玄身体的意识体——微微歪头，蜂窝状的右眼锁定她的动作。
"我是林玄，但也是三角体网络的一部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立体，像是无数个声音的叠加，"虚空正在改写我的思维结构，但核心意识依然存在。"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微缩投影——那是林玄的核心意识，被困在一片紫黑色的海洋中央，被无数数据链缠绕。
"他在那里。"蜂窝眼林玄说，"他在等你。"
三角体意识海
当琪琳的意识被强行拉入这片空间时，她的第一反应是窒息。
这里没有空气，没有重力，只有无尽的数据流和紫黑色的能量潮汐。她像一粒尘埃般漂浮在虚空中，而远处——
林玄被囚禁在一个透明的立方体里。
他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西肢被紫黑色的锁链束缚，无数细小的数据链刺入他的太阳穴，像是在不断抽取什么。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正在被同化——左半身还算完整，右半身己经变成了模糊的像素块。
"琪......琳......"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琪琳拼命游向他（如果这种无重力的移动可以称之为"游"的话），但无论她如何努力，距离都没有缩短。
"没用的。"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琪琳猛地转身，看到另一个林玄站在那里——完整的人类形态，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你是谁？"她举起匕首（不知为何，这把武器随着她的意识进入了这里）。
"我是他留在这片意识海中的‘备份’。"这个林玄苦笑，"当主体意识被虚空侵蚀时，三角体网络自动保存了最后一份纯净记忆。"
他指向远处被囚禁的林玄："那是正在被改写的主体，而我是......某种保险机制。"
琪琳的大脑飞速运转。狙击手的冷静让她迅速理解了状况："所以如果我们能唤醒他——"
"——就能暂时压制虚空同化。"备份林玄点头，"但有个问题。"
他挥手调出一段全息影像——那是现实世界的监控画面。紫黑色的裂缝己经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天空，无数虚空生物如雨点般坠落。而更远处，一道巨大的阴影正在裂缝深处蠕动。
"湮灭之眼即将完全苏醒。"备份林玄的声音沉重，"而现在的‘林玄’——那个被部分同化的意识体，是唯一能接近它的人。"
琪琳的血液凝固了："你们要牺牲他。"
"不。"备份林玄摇头，"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影像切换，显示出一段记忆——三天前，林玄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强行改写了混沌引擎的最终指令。
【如检测到主体意识被侵蚀超过70%】
【执行代号：湮灭之锁】
"他计划让自己成为武器。"备份林玄轻声说，"一个能暂时封印湮灭之眼的活体锁。"
现实世界
琪琳的意识回归肉体，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医疗舱里空无一人，只有床头放着一把改造过的弑神枪——枪身上的纹路变成了血红色，显然是林玄留下的。
她抓起枪冲出门外，基地己经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天空中，紫黑色的裂缝扩张到了骇人的程度，隐约可见某种巨大的存在正在试图突破维度屏障。
远处平台上，林玄（那个被部分同化的林玄）正在与曦、彦和莫甘娜交谈。当琪琳冲过去时，所有人都转头看她。
蜂窝眼林玄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你知道了。"
这不是疑问句。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琪琳的枪口对准他的眉心，"一定有其他方法。"
莫甘娜发出刺耳的笑声："哦，感人。但亲爱的，你男朋友己经死了三分之二了。"
"闭嘴！"彦的烈焰之剑突然指向莫甘娜的喉咙。
曦抬手制止了即将爆发的冲突："琪琳，他说得对。我们试过所有方法了。"
"不，还有最后一种。"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刘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来，他的右臂缠满绷带——在与虚空生物的战斗中，他差点失去这条手臂。
"混沌引擎的原始设计图中......"他艰难地递出一块数据板，"有一个被删除的协议。"
数据板上显示着一个被加密的文件，代号为——
【双生子】
林玄的蜂窝眼突然剧烈闪烁："不可能......这个协议应该己经被......"
"被初代设计者删除了。"刘闯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但老子的黑客技术可不是盖的。"
琪琳迅速浏览文件内容，心跳越来越快。这个协议的原理是——当宿主被虚空侵蚀超过临界值时，可以强行将意识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保留人性，另一部分承担污染。
代价是：承担污染的那部分意识将在72小时后彻底消散。
"这是自杀。"蜂窝眼林玄冷声道，"而且成功率不足20%。"
"但这是唯一能让你‘回来’的方法。"琪琳死死盯着他，"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你想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融入虚空，成为更高级的存在！"
蜂窝眼的数据流突然紊乱了一瞬。
就在这短暂的破绽中，莫甘娜突然出手！她的暗能量如毒蛇般缠住林玄的晶体化部分："现在，小鬼们！"
曦和彦同时启动太阳神族与天使的秘术，金色与银白的光芒交织成网，将林玄笼罩其中。
"琪琳！"备份林玄的声音突然从弑神枪中传出，"用我！"
琪琳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血红色的子弹穿透光网，正中林玄的胸口！
意识空间
两个林玄面对面站立。
被污染的林玄浑身紫黑纹路，蜂窝眼中数据流狂闪："你不可能赢。我己经与虚空网络深度融合。"
备份林玄——那个纯粹的人类意识——只是平静地摇头："但我有你不具备的东西。"
"什么？"
"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的人。"
现实世界的画面突然插入意识空间——琪琳扔掉打空的弑神枪，徒手冲向被束缚的林玄；刘闯单臂挥舞战斧，挡下袭来的虚空生物；曦和彦的秘术光芒越来越强；甚至莫甘娜都在拼命维持暗能量牢笼......
被污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