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魏无羡脱离云梦江氏之后,没有回过莲花坞。
莲花坞内的一砖一瓦,水里的莲叶幽萍未曾变过,甚至空气中的水汽都是熟悉的味道。只是不同于记忆里的阳光与芬芳,此时己是夜里且下着雨。
景物依旧,人却不在。身着太阳纹服饰的温家修士穿行在屋舍回廊之间,不见江氏子弟的半点身影。
魏无羡和江澄察觉到不对,从湖里潜入到莲花坞内。
夜色朦胧,搜查的温家修士没有注意到墙边有两个人在偷听他们讲话。
“真是邪门了,整个莲花坞都翻遍了,一个江家人都没有。还没开打就逃了,云梦江氏也不过如此。”
“行了,真打起来你我能不能活都不一定。他们跑了不正好,反正莲花坞占下来了,任务也算完成了。”
“那倒也是,和上次云深不知处相比,这回轻松了不少。不过我还是好奇,江家的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那么短时间,大公子都没有察觉。”
“我听说二公子那边也是这样,没一会的功夫,薛氏的人就全没了,消失的无声无息。”
听了这些话,魏无羡和江澄己经知道江氏的人己经全部撤离了,准备再悄悄潜出莲花坞。
可是温家修士是真敬业呀!吐槽归吐槽,抱怨归抱怨,每一个地方都要搜得仔仔细细,往魏无羡和江澄躲藏的墙角搜去。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魏无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有三毒和随便,只凭符箓无法悄无声息的解决一队金丹修士,一旦被发现,温家修士定会群起而攻之。
借着雨声的遮掩,两人贴墙移动到一间屋外,轻声打开窗翻了进去。屋里的温宁还没睡,怔怔地看着他们。
江澄立马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架在温宁脖子上,左手捂住温宁的嘴。虽然动作很快,但是温宁一瞬间的惊呼还是被隔壁的温情察觉了。
没有给魏无羡和江澄反应的时间,温情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屋内。看见弟弟被挟持,温情捏紧了手里的信号弹。
温宁被江澄紧紧控住动弹不得,只能转动眼球时而看看姐姐,时而看看魏无羡。江澄握住的匕首微微颤抖,犹豫着是否要割破温宁的喉咙,魏无羡死死盯着温情,快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温情表面上防备着魏无羡,实则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把匕首上。
屋里就这样僵持着,屋外的雨越下越大。
西人对峙许久,久到窗边桌上书被雨水浸了个彻彻底底。终于,温情收起了信号弹,低声说:“放了阿宁,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们。”
魏无羡和江澄不想杀人,至少在这个时候。两人对视一眼,要求温情把信号弹交给他们。
温情照做,魏无羡左手接过信号弹,右手快速给温情贴上两张符,是定身符和噤声符。江澄见温情己被定住,打晕了温宁,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外面的温家修士己经去搜查别处,两人熟门熟路的借着湖水离开了莲花坞。
另一边,薛沁随着蓝曦臣和晓星尘,己经出了眉山虞氏地界。
蓝曦臣游说许多世家,靠近温氏辖地的世家久经温氏压迫,几乎不费口舌,就答应联合伐温,而离岐山地远的世家,譬如平阳姚氏之类,对于伐温一事踌躇不定。
温氏对岐山附近的许多小世家己经下手,灭门惨案不断,可由于秦巴山脉天堑阻隔,蜀地之内的世家于岐山而言实在是鸡肋,没有一家遭受温氏毒手。
在虞氏时,蓝曦臣舌灿如莲,将岐山温氏的恶行一一列举,劝说虞氏出蜀伐温。蓝曦臣的场面话说得极为漂亮,且字字情真,若是刚下山时的薛沁听了,大概会立马提剑上岐山,恨不得将温若寒一剑攮死。可虞宗主不是年轻人,也不冲动,任凭蓝曦臣如何劝说,坚决不出蜀地。
薛沁本以为虞氏加入伐温己是无望,可是峰回路转,云梦江家人也来了眉山。
江枫眠、虞紫鸢和蓝曦臣再次同虞宗主商量伐温一事,薛沁找到江厌离询问他们云梦的情况。
那日,温旭带着大批温氏门人首冲莲花坞,来势汹汹,见到江枫眠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在莲花坞设立监察寮,神情桀骜,目中无人。
江枫眠还没开口,一旁的虞紫鸢就一鞭子抽向了温旭,温旭不像温晁一般无用,自身修为了得,硬抗了紫电一鞭后,还能与虞紫鸢交手且不落下风。江枫眠趁机启动莲花坞结界将大批温氏门人挡在结界外,而后又与虞紫鸢一起,将温旭逼出结界。
大批修士御剑立于结界之外,如乌云蔽日,将莲花坞团团围住。
虞紫鸢欲召集所有弟子与温氏死战,江枫眠犹豫不决,唤了虞紫鸢一声“三娘”后就一言不发。江厌离在一旁看得窝火,上前劝说母亲保存实力,启动传送阵离开莲花坞,再去眉山向外祖家借人夺回莲花坞。
薛沁设计出传送阵后,就将阵图送了一份给江厌离。以江厌离的天分和莲花坞的财力,设置能将江氏所有人带走的传送阵不成问题。
江厌离自展现阵道的天赋后,在江家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在母亲面前也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从前虞紫鸢总觉得江厌离的性子像极了江枫眠,后来女儿越来越像她,她对江厌离的关注也更多了,所以在江厌离劝说她时,她听进去了。
江氏众人集体消失,等温旭破了结界后,只剩莲花坞一座空壳。
“阿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的传送阵,这次莲花坞定然死伤惨重。”江厌离握着薛沁的手道谢。
薛沁捏着江厌离的指腹,说:“只是一句道谢多没诚意啊,阿离若是真心要谢,得带着藕粉桂花糖糕来。”
一句玩笑话将江厌离心中的阴翳冲淡不少。
“只是阿婴和阿澄回去的不是时候,怕是会撞见温氏的人。”
说着,薛沁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就像有一辆疾行的马车朝她冲来,她却动不得,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