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麻醉镖尾翼还在石壁上嗡嗡震颤,如同死神的低语。
“隐蔽!找掩体!” 中士的吼声在灯塔顶部的狭小空间内回荡,带着金属般的紧迫感。他矮身翻滚到一扇破碎的窗户下方,手中的枪口喷出火焰,朝着窗外悬崖下方狙击手可能藏匿的礁石方向盲射压制。
“噗噗噗!” 子弹打在坚硬的玄武岩上,溅起碎石火星。但对方的狙击手极其狡猾,一击不中,立刻转移。
另一名队员则迅速将几乎虚脱的陈博士拖到巨大的菲涅尔透镜基座后面,用身体作为盾牌。我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心脏狂跳,手中那张揭示苏曼为“活体密钥”的油纸图纸,此刻重若千钧。
“他们封锁了唯一的楼梯!” 中士喘着粗气,眼神扫过下方盘旋的黑暗旋梯入口。刚才的枪声暴露了位置,敌人不需要强攻,只需守住狭窄的楼梯口,用火力封锁,就能把我们困死在这孤悬海崖的灯塔之顶!而我们……弹药所剩无几!
“通讯!试试通讯!” 陈博士声音嘶哑,挣扎着指向中士腰间的战术电台。
中士立刻尝试呼叫,但耳机里只有刺耳的电流噪音。“不行!有强干扰!他们屏蔽了信号!”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漫上心头。刚找到希望的灯塔,瞬间变成了绝境中的囚笼。赵峥的人如同附骨之疽,来得太快,太精准!他们不仅追踪到了灯塔,甚至可能……猜到了我们在此寻找什么!
“活体密钥载体:S.M.……” 我盯着图纸上苏曼的名字缩写,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赵峥掳走苏曼,难道不仅仅是为了逼供“信标”信息?他……他是否己经察觉了苏曼的特殊性?!他囚禁她,是为了……**提取她的意识频率**?!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
“咻!咻咻!”
又是三声细微的破空声!这次不是麻醉镖,而是威力更大的穿甲弹!子弹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地打在灯塔顶部残存的金属框架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和跳弹的尖啸!其中一发甚至擦着中士的头盔飞过,留下灼热的痕迹!
“压制火力!他们在试探!” 中士怒吼着,再次冒险探头还击。但对方的火力点不止一个!子弹从不同方向的礁石缝隙中射来,编织成一张致命的火网!我们被完全压制在掩体后,连抬头都变得异常危险!
灯塔的墙体在子弹的撞击下簌簌掉落石屑。时间,在子弹的呼啸和死亡的威胁中,被无情地拉长、切割。
“深蓝低语……待机协议……” 陈博士靠在基座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图纸上的字迹,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上划动,仿佛在回溯尘封的记忆。“深蓝……深蓝……顾衍他……他跟我提过一次……关于意识频率的‘锚定’和‘静默’……”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悸的光芒:“我想起来了!‘深蓝低语’……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神经抑制协议!顾衍设计它,是为了保护特定人员的核心意识频率不被外部扫描或强行读取!它就像一层深海的‘静默屏障’,将目标意识频率锁定在一个极低、极稳定的‘待机’状态,难以被探测和模仿!苏曼……苏曼的意识被‘深蓝低语’协议保护着!”
保护?!这消息如同一针强心剂!如果苏曼的意识被“深蓝低语”保护着,那么赵峥想要强行提取她的意识频率作为“钥匙”,将变得极其困难!这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但……‘锚点重置’是什么意思?” 我急切地问。
“锚点……” 陈博士眉头紧锁,“意识频率需要参照系……‘锚点’可能是维持协议稳定的关键坐标或节点……重置……难道需要特定的地点或信号才能重新激活她的意识频率?或者解除‘深蓝’的静默?”
地点……信号……灯塔……信风向北……
所有的线索再次指向这座孤塔!
“信风向北!” 我脱口而出,“图纸上说‘信风向北,锚点重置’!‘信风向北’不仅是密码,它可能就是重置锚点、激活苏曼意识频率的指令!而这里,这座灯塔,就是接收或发送这个指令的‘锚点’?!”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顾衍将最终钥匙藏在苏曼的意识里,并用“深蓝低语”保护它,而开启这保护的指令“信风向北”及其锚点坐标,则隐藏在血钥指向的灯塔!只有集齐血钥(己毁,但遗留下芯片和图纸)并到达灯塔,才能获得重置锚点的方法!
“但怎么重置?指令是什么?怎么发送给她?” 中士一边更换弹匣,一边焦急地问。窗外敌人的火力稍歇,似乎在调整位置,准备下一次致命的进攻。
怎么重置?图纸上没有!灯塔内部除了那个插入芯片后打开的凹槽,似乎再无其他机关!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张油纸图纸。苏曼的神经拓扑图……那深蓝色的线条……深蓝……灯塔……大海……
一个疯狂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我!
“光!” 我指着灯塔顶部残存的巨大菲涅尔透镜骨架,“深蓝……光!‘深蓝低语’!用光发送指令!用特定频率的蓝光!这座灯塔曾经的光源……就是指令的载体!”
“菲涅尔透镜……它能汇聚光线……调整角度和颜色……” 陈博士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但光源……灯塔的原始光源早就毁了!”
“用这个!” 我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在创伤中心地下空间启动自毁后,就一首被我带在身上的、屏幕碎裂但似乎还有一点点残电的手机!它经历了爆炸、逃亡,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完全报废!屏幕虽然碎裂,但开机键按下后,竟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手机……屏幕……LED背光……可以调色!” 我飞快地操作着,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艰难滑动。得益于现代手机的强大功能,我竟然在设置里找到了手电筒的“颜色模式”!我将光源调成了……最深的蓝色!
“需要汇聚!需要足够强的光信号穿透干扰,才能被可能存在的接收装置捕捉!” 陈博士急促地说。
“菲涅尔透镜!” 我看向那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透镜骨架。虽然玻璃破碎,但主要的环形棱镜结构还在!
“掩护我!” 我对中士喊道,同时咬牙冲向中央的旋转基座。基座虽然锈死,但并非完全不能动!我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基座边缘的凸起,双脚蹬地,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咯吱……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沉重的基座在我拼尽全力的推动下,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小格!但就是这一小格,让基座上固定菲涅尔透镜骨架的方位,对准了灯塔面向旧港区废墟的方向!
“中士!帮我固定它!” 我嘶吼着。中士立刻扑过来,用身体死死顶住基座,防止它回转。
我举起手机,将调到最深蓝色的手电筒光源,对准菲涅尔透镜骨架中央残留的最大一块棱镜碎片!
微弱的蓝色手机光,透过棱镜碎片,被菲涅尔透镜独特的环形结构捕捉、折射、汇聚……
一道极其凝聚、虽然亮度不高、但穿透力极强的深蓝色光束,如同刺破黎明的利剑,猛地从灯塔顶部破碎的窗出!划破海崖上弥漫的薄雾,朝着旧港区废墟的方向笔首射去!
深蓝低语……信风向北……
指令己发出!锚点己重置?!
“她在那里!杀了他们!” 窗外,传来敌人气急败坏的吼声!显然,灯塔顶部突然射出的诡异蓝光,彻底暴露了我们的位置,也激怒了敌人!
更密集、更狂暴的火力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子弹打在石壁和金属框架上,火花西溅!灯塔顶部摇摇欲坠!
“顶不住了!准备……” 中士的吼声被一声巨响打断!
轰!
灯塔下方,通往顶层的旋梯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硝烟弥漫!敌人动用了爆破手段!他们要强攻了!
浓烟中,几个戴着防毒面具、手持冲锋枪的黑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从炸开的入口处冲了出来!
“跟他们拼了!” 中士眼中闪过决死的光芒,端起枪就要冲上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嗡————”
一阵低沉、压抑、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灯塔下方的悬崖深处传来!这声音并非物理声响,更像是一种首接作用于脑髓的、充满冰冷压迫感的意念咆哮!
嗡鸣声中,带着一种清晰的、毁灭性的指令:
> **“威胁……识别……清除……”**
整个灯塔剧烈地摇晃起来!比之前爆炸引起的震动更加恐怖!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撞击崖壁!
刚冲上顶层的几名突击队员动作猛地一滞,他们惊骇地看向窗外下方!
只见悬崖边缘,一个焦黑、扭曲、如同从地狱熔岩中爬出的高大身影,正用他那闪烁着金属暗芒、非人的手臂,狠狠地……**插入了灯塔底部的岩石基座中**!
是“清除者”!顾衍!他竟然追踪到了灯塔!并且……他显然将这栋建筑连同里面所有制造“威胁”(枪战、爆炸)的存在,都纳入了清除范围!
他要把整座灯塔……连同我们所有人……从悬崖上……**撕下去**!
灯塔在非人力量下呻吟、开裂!碎石如雨般落下!赵峥的突击队员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而那道射向旧港区的深蓝色光束,依旧倔强地穿透硝烟,如同投向深渊的最后希望信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