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抱着孙石,步履不急不缓,那上百只眼睛开阖之间,似乎将周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七位仙女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曾经的白玉神道,如今铺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地毯,地毯的材质非丝非麻,踩上去软绵绵的,仔细看去,竟是由无数哀嚎的魂魄交织而成。两侧的琼楼玉宇,都被扭曲的魔纹所覆盖,仙鹤飞过的雕梁,此刻盘踞着狰狞的骨龙,灵泉喷涌的假山,流淌着腥臭的血水。
这里不再是天庭,而是魔窟。
孙石把脸埋在敬翔的怀里,小鼻子用力嗅了嗅,一股混杂着檀香和血腥味的奇特气味钻入鼻腔。
这个老狐狸,身上没半点魔煞之气,反而像个常年礼佛的居士,可偏偏那上百只眼睛,比任何魔头都让人心寒。
“太子殿下刚才似乎有所感应,真是天生的魔主之相。”
敬翔的声音温和如春风,却让孙石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试探来了!
孙石抬起小脸,一脸懵懂地看着敬翔。
他没哭也没笑,只是好奇地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朝着敬翔脸上离得最近的一只眼睛,戳了过去。
那只眼睛猛地一眨,长长的睫毛刷过孙石的指尖,痒痒的。
敬翔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刹那的僵硬。
抱着孙石的胳膊,也下意识地紧了紧。
孙石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咯咯笑了起来,小手不停地朝着敬翔脸上、脖子上、额头上的眼睛戳去。
像是在玩一个叫“打地鼠”的游戏。
敬翔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上百只眼睛有些忙乱地眨动着,似乎想避开那只作乱的小手,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滑稽。
跟在后面的七仙女,看得是心惊肉跳,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君一怒之下,把太子爷给捏死。
“呵呵……太子殿下真是……活泼。”
敬翔干笑了两声,加快了脚步。
他再也不敢提什么“感应”和“魔主之相”了。
跟一个奶娃子打机锋,纯属自讨没趣。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偏殿。此殿原本是哪位仙君的府邸己不可知,如今殿门上挂着一块黑金牌匾,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魔字——太子宫。
“从今往后,这里便是太子殿下的寝宫。”
敬翔将孙石放在地上,转身对七仙女说道,
“你们七个,好生伺候。太子殿下若有半点闪失,本君会让你们明白,魂飞魄散是一种恩赐。”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七仙女却听得通体发寒,齐齐跪下,叩首称是。
敬翔又深深地看了孙石一眼,那上百只眼睛里意味难明,随即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首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七仙女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为首的红衣仙女带着其余六人,对着孙石盈盈下拜,泪水涟涟。
“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奴婢等人,愿为殿下牛马,万死不辞!”
孙石看着她们,心里叹了口气。这几个倒霉蛋,算是彻底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了。
他没有理会她们的跪拜,而是摇摇晃晃地走到自己那个大宝贝紫金葫芦旁边,一屁股坐下,拍了拍葫芦,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又指向了跪在地上的七仙女。
仙女们面面相觑,没明白这位小祖宗的意思。
“殿下……是饿了吗?”
一个绿衣仙女小声问道。
孙石摇了摇头,小手指着葫芦,又指着她们,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还是红衣仙女心思玲珑,她看着孙石,又看了看自己姐妹们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忽然明白了什么,
试探着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将这葫芦里的丹药,赐予我们疗伤?”
孙石眼睛一亮,用力地点了点头。
七仙女瞬间愣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可是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她们在天庭为婢多年,连闻一闻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这位刚刚救了她们性命的魔族太子,竟要将如此神物赐给她们?
一时间,感激、震撼、恍惚……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七仙女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恐惧。
“殿下大恩,奴婢们……”
红衣仙女哽咽着,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孙石不耐烦地摆了摆小手,指了指葫芦塞子,示意她们自己动手。
演戏嘛,就要演全套。
一个慷慨又有点小任性的太子爷形象,就这么立起来了。
等七仙女分食了丹药,各自盘膝运功疗伤,大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孙石靠着巨大的葫芦,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看似己经睡着,意识却沉入了灵魂深处。
那股冰冷的、死寂的、霸道绝伦的气息,虽然己经隐匿,
但那种被触动的感觉,却烙印在了他的真灵之上。
罗喉!
这个大佬还在盯着我呢,从长寿村出来以后,带我去了他的老窝,又把我扔到战场中心,说是让我搅动量劫。看来这量劫是真的被我搅动了。
天命之人还是真的可怕啊。
那么另一个天命人也该出现了吧。
现在玉帝,佛祖都投胎转世了。
佛门那边估计摩罗分身己经掌握了。
人间这边大战才刚开始啊?
一瞬间,孙石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棋盘上,而自己,就是那颗被各方势力盯着的棋子。
王母是,火德魔尊是,甚至那个神秘的罗喉血脉也是!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孙石睁开眼睛,黑溜溜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与婴儿身份毫不相符的冷静与决绝。
他看了一眼正在运功疗伤的七仙女,又看了看自己怀里这个大宝贝葫芦。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资本。
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孙石抱着紫金葫芦,翻了个身,小手开始在葫芦塞子上抠来抠去。
他的小脸憋得通红,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葫芦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
奥斯卡影帝,现在要干点正事了。
不就是嗑药吗?谁不会啊!当老子还是社畜的时候,为了赶项目,咖啡都是按桶喝的!
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魔窟太子爷的自我修养!
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小小的手指头都磨红了,终于,那被老君下了禁制的葫芦塞,被他抠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丹香,瞬间从缝隙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