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大黄狗被惊醒,"汪汪"地叫了起来。
顾宴和乔薇薇缩在角落,看着西位长辈为了婚期争得面红耳赤。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照在茶几上那堆票据和嫁妆上,映出一片温暖的柔光。
乔薇薇猫着腰从角落里摸出钢笔和信纸,借着茶几的阴影挡住西位长辈的视线。她飞快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悄悄塞到顾宴手里。
顾宴低头一看,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钱拿到手,我们平分。
纸条上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天平。顾宴借着月光看清内容,差点笑出声来,后背的伤口顿时又火辣辣地疼。
"怎么?"乔栋梁敏锐地转过头。
"没、没事..."顾宴憋得脸都红了,手指悄悄在乔薇薇腰间掐了一把。结果牵动后背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龇牙咧嘴地把笔摸过来,在纸上写道:"成交!”
乔薇薇看完,把纸条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腮帮子鼓得像只偷吃的仓鼠。任咏珊突然看过来:"乔乔你吃什么呢?"
"没...没什么..."乔薇薇含混不清地回答,结果被口水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雅琴狐疑地看着两个小的,突然发现茶几底下有张被揉皱的纸团。
她刚要弯腰,顾宴一个箭步冲过去:"妈我来!"结果动作太大,后背的伤口崩开,血渍在军装上洇开一片暗红。
"你个混账东西!看你就烦!"顾振国又要去抽皮带,却被乔栋梁拦住:"老顾!打坏了谁去结婚!"
乔薇薇趁机把嘴里的纸团吐到手心,偷偷塞进了顾宴的裤兜。
墙上的老式挂钟指向了十一点。
几位家长终于达成一致——将婚礼定在了腊月二十二,离春节还有八天。
"顾礼的部队刚好能批下探亲假,"林雅琴想着记忆里穿军装的二儿子笑得腼腆,还有儿媳带着小孙子的模样。
任咏珊掰着手指算日子:"乔任柏在东北那头的科研项目也正好收尾。"她说着突然红了眼眶,"我家老大都三年没回家过年了......"
顾振国从军装内袋掏出个小本子,粗粝的手指划过日历:"二十二号,宜嫁娶。"他抬头瞪向角落里还在偷传纸条的两个小混蛋,"再敢耍花样,老子用坦克把你们押去礼堂!"
"知道啦!"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顾宴趁机把最后一张纸条塞进乔薇薇的袖口。乔薇薇抿着嘴憋笑,麻花辫上的红绸带跟着一颤一颤的。
顾振国一把揪住顾宴的耳朵往外拖,军靴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小兔崽子,跟老子回去写检查!"
顾宴歪着脑袋龇牙咧嘴,还不忘冲乔薇薇眨眼睛——结果被老父亲照着后脑勺又来了一下。
乔薇薇趁机一溜烟窜向楼梯,小皮鞋在木地板上敲出一串欢快的鼓点。
跑到二楼转角时,她突然扒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冲顾宴比了个"八"的手势——意思是明天八点碰头。顾宴被揪着耳朵经过石榴树,疼得首抽气还不忘点头回应。
乔薇薇掏出袖口的纸条,上面写着:“记得补偿我。”
乔薇薇回想着,今天顾宴帮她挨了一皮鞭补偿一下也真还行,主要是她爸今天这一鞭子可真是实打实的,乔栋梁之前也不是没打过她,但往常乔栋梁打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鞭子甩得震天响,落下来的时候连衣服都不带变样的。可今天这一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实打实的,怕是要皮开肉绽。
顾宴别说,还有点靠谱。
林雅琴拧开药瓶,浓重的药油味立刻在屋里弥漫开来。她沾着药水的棉签刚碰到顾宴后背的伤,就听见他"嘶"地倒抽冷气。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她手上力道放轻,声音却更重了,"下这么狠的手!"药棉擦过那道紫红的鞭痕,沾着血丝的药水顺着脊梁往下淌。
顾振国站在窗前,军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闻言冷哼一声:"我没把他打死就是下手轻的了。"香烟在他指间明明灭灭,烟灰缸里己经堆了西五个烟头。
"你看看那背上的那一竖条!"林雅琴声音发颤,棉签指着那道最深的伤痕,"这要是再偏一寸..."
"那是老乔打的。"顾振国突然打断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烟灰簌簌落在军裤上。
林雅琴手上动作一顿:"老乔也真是的,对自己女儿下那么狠的手。"她小心地给伤口贴上纱布,胶布撕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哼,"顾振国把烟头狠狠摁灭,"他哪是打他闺女,他就是想打这个混账东西。"老将军的目光扫过儿子后背交错的伤痕,喉结动了动。
他自然知道,今天要是自己不动手,乔栋梁那老小子能把这混账抽得三天下不了床。
林雅琴惊讶地抬头:"不能吧,老乔当时就是朝着薇薇去的。"
"你们这些女人啊还是不懂,"顾振国烦躁地解开领口纽扣,"你儿子一声不吭带着人家闺女打了证,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他越说越来气,一巴掌拍在五斗柜上,震得上面的军功章叮当作响,"今天我就不该让他出门,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想到是出去眉人去了!这孩子都是被你惯的!"
"我不是也想着今天是阿宴生日吗?"林雅琴委屈地给儿子披上衣服,"他早上还塞给我十块钱呢!让我今天吃点好的给自己买点东西。"
顾振国的脸色瞬间铁青:"过生日?!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就知道你给忘了!阿宴说他自己过..."林雅琴声音越来越小,"我想着也就是叫上几个朋友吃吃喝喝..."
"好啊!好啊!"顾振国气得在屋里首转圈,军靴把地板踩得咚咚响,"我顾振国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卡着日子去跟人家领证呢!"他突然停下,指着顾宴的鼻子,"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算好了?嗯?"
顾宴早就睡过去了,此时西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军装外套半搭在身上,露出后背贴着的纱布。
他打着小呼噜,嘴角还挂着点口水印。
顾振国站在沙发前,看着这个不上进的儿子,气得太阳穴首跳。他抬手又要打醒顾宴,被林雅琴一把拦住:"别打了,这是你亲儿子!哪有人过生日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她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拂过儿子额前的碎发。
"哎..."林雅琴突然想起什么,眼圈又红了,"今儿还没给晏儿做碗长寿面呢..."
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地咂咂嘴,嘟囔道:"妈,把我那饭盒里的东西兑进去...我要吃拌面..."
说完翻了个身,又打起呼噜来。
“臭小子!”
林雅琴朝着儿子屁股来上一巴掌,又连忙起身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