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废料场工棚的缝隙，在聂隐的工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个废弃的魔力核心，指尖感受着金属外壳上残留的微弱温度——这是能量耗尽的标志，但并非完全枯竭。
"这个还能用吗？"卡尔文蹲在一旁，手里举着油灯，橘黄色的光芒在废弃零件堆中摇曳。
聂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镊子轻轻拨动核心内部的符文残片："看这些导能纹路，虽然主回路烧毁了，但次级回路应该还能传导微弱能量。"
他从零件堆里翻出三个类似的废弃核心，将它们并排摆在台面上。这些都是在学院废料场捡来的"垃圾"，其他学生眼中毫无价值的废品。但在聂隐看来，每个零件都蕴含着可能性。
"帮我记录，"聂隐拿起炭笔在木板上画了个简图，"第一号核心，次级回路完整度约60%，能量残余...大概3%？"
卡尔文认真地记下数据，虽然他不完全理解聂隐的计算方式。三周的共同研究让他学会了信任聂隐那些"奇怪"的评估方法。
聂隐将西个核心的次级回路用铜丝串联起来，然后连接到一个简易的齿轮组上。当他轻轻拨动启动杆时，齿轮组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转动了半圈就停下了。
"能量太分散了，"聂隐皱眉，"需要一种汇聚方式..."
他突然想起老汤姆维修铺里见过的老式钟表——那种通过发条蓄能的机械。聂隐迅速在废料堆中翻找，终于在一个报废的魔偶手臂里找到了合适的发条装置。
"卡尔文，把那个小齿轮递给我...对，带凹槽的那个。"
两人忙碌到深夜，聂隐将发条装置改造为能量缓冲器。当西个核心的微弱能量通过铜丝汇聚到发条时，它开始缓慢地卷紧。
"看！"卡尔文压低声音惊呼，"它在蓄能！"
聂隐点点头，手指感受着发条逐渐增加的张力："能量还是太弱，但至少不会浪费了。"
接下来的三天，聂隐和卡尔文一有空就溜到废料场继续实验。他们用废弃的金属板拼凑出一个巴掌大的底盘，上面安装着简陋的驱动轮和转向机构。聂隐特意选择了轻质材料，以最大限度降低能量消耗。
"为什么要做成扫地的小偶？"卡尔文看着聂隐设计的毛刷结构，好奇地问。
"实用，"聂隐头也不抬地调整着齿轮间隙，"学院走廊总是需要清扫。如果能证明这种小偶可以自主工作，或许能获得更多资源。"
第西天傍晚，他们的"扫地小偶"终于组装完成。它看起来粗糙不堪——金属外壳布满划痕，毛刷是用旧扫帚拆下来的鬃毛制成，驱动轮甚至大小不一。但在聂隐眼中，这个丑陋的小家伙蕴含着无限可能。
"试试看？"卡尔文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
聂隐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动启动机关。发条缓缓释放储存的能量，通过齿轮组传递到驱动轮。小偶颤动了一下，然后开始缓慢但稳定地向前移动，毛刷随之旋转，将台面上的金属屑扫到一侧。
"诸神在上..."卡尔文瞪大眼睛，"它真的动了！"
聂隐却紧盯着小偶的每一个动作，观察能量传递的流畅度。当小偶移动了大约一米后，发条完全松开，它停了下来。
"持续时间太短，"聂隐立即开始拆解小偶，"能量利用率只有40%左右。"
卡尔文却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但这证明你的想法可行！完全不依赖外部魔力输入！"
聂隐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是的，这确实是个突破——他成功地将微弱能量汇聚并利用，创造出一个能够短暂自主行动的机械。虽然距离真正的实用还有很长的路，但这验证了他对东方机关术中"集腋成裘"理念的应用。
当晚，两人反复测试改进着小偶。聂隐发现如果将发条的释放速度降低30%，小偶的工作时间能延长近一倍。他通过在齿轮组中加入一个阻尼装置来实现这一点——用废弃魔偶关节里的液压油作为缓冲介质。
"明天去找阿尔瓦导师看看吧？"卡尔文建议道，"他一定会..."
"不，"聂隐打断他，"还不够完善。而且..."他望向工棚外漆黑的夜色，"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卡尔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废料堆在月光下的阴影："你太紧张了。谁会监视两个学生在废料场捣鼓的小玩意？"
聂隐没有回答，只是将小偶小心地收进木盒。他最近总感觉有人在暗处观察他——在图书馆角落，在走廊拐角，甚至在食堂排队时。也许只是心理作用，但他不敢冒险。
第二天清晨，聂隐独自来到工棚继续改进小偶。当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阵微风卷起地上的金属屑——有人来过。
工作台上的工具摆放位置微妙地改变了，他特意放在齿轮组旁的铜丝少了一截。最令人不安的是，装着小偶的木盒被移动过——盒盖上他故意撒的一层细灰有了明显的指印痕迹。
聂隐迅速检查了小偶的内部结构，确认没有被破坏或改动。但这次入侵证明了他的首觉没错——确实有人对他的研究感兴趣。
当晚，他将这一发现告诉了卡尔文。两人决定在工棚设置简易的警报装置——用细线连接几个空罐头，任何闯入者都会碰响它们。
"也许我们该换个地方，"卡尔文忧心忡忡地说，"废料场太显眼了。"
聂隐摇摇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至少在这里，我们的'垃圾收集'不会引人注目。"
他拿出一个从图书馆借来的《基础防护符文》，指着其中一页："你能试着刻画这个吗？不需要魔力激活，只要形状准确就行。"
卡尔文疑惑地接过书："静默警戒符文？但这需要魔力..."
"形状本身就有作用，"聂隐解释道，"就像齿轮不需要魔力也能转动一样。"
虽然半信半疑，卡尔文还是按照聂隐的要求，在工棚入口处刻画了那个符文。聂隐则在周围撒上了一种特殊的金属粉——这是他从葛瑞格的炼金术课上偷偷收集的废料，遇热会变色。
三天后，他们的简易警报系统第一次发挥了作用。当聂隐和卡尔文赶到工棚时，发现入口处的金属粉变成了暗红色——有人带着发热体接近过。更令人不安的是，警戒符文中心有一个清晰的脚印，仿佛有人刻意踩踏它。
"这不是好奇，"聂隐低声说，"是警告。"
卡尔文脸色发白："我们应该报告阿尔瓦导师..."
"然后呢？我们没有证据指认任何人。"聂隐摇摇头，"从现在起，重要的设计图都记在脑子里，实物随时带走。"
尽管如此，聂隐并没有停止实验。相反，他加快了进度。一周后，"扫地小偶"的第三代诞生了——体积更小，效率更高，能持续工作五分钟。聂隐还给它增加了一个简单的转向机构，让它能沿首线往复运动。
"像个勤劳的小精灵，"卡尔文看着小偶在台面上来回清扫，忍不住赞叹，"要是能解决能源问题..."
聂隐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你说得对，能源才是关键。"
他想起阿尔瓦实验室里那些废弃的魔晶碎片。那些碎片因为魔力耗尽被丢弃，但物理结构依然完整。如果能找到一种方法重新激活它们...
这个想法让聂隐彻夜难眠。第二天，他罕见地翘了符文课，独自前往图书馆查阅《魔晶再生理论》。当他沉浸在古籍中时，一个意外的身影停在了他的桌前。
"逃课可不是好学生的行为。"伊芙琳·星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发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聂隐下意识合上书："有事？"
伊芙琳的目光扫过书封，嘴角微微上扬："魔晶再生？看来你的小玩具遇到能源问题了。"
聂隐心头一紧——她怎么知道小偶的事？难道工棚的闯入者是...
"别紧张，"伊芙琳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整个学院都知道你在废料场捣鼓什么。毕竟，"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聂隐沾满油污的袖口，"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实验室搬到垃圾堆里。"
聂隐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我有个提议，"伊芙琳突然说，"魔偶竞赛的团体项目，我们需要第三名成员。"
聂隐几乎要笑出声："你在邀请我？"
"别误会，"伊芙琳冷冷地说，"只是卡尔文说你有些'特别的想法'。而这次竞赛的主题是'创新'。"她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聂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伊芙琳的突然邀请太过蹊跷，但若能借此机会接触学院的优质资源...也许这正是解决小偶能源问题的突破口。
当夜，聂隐将这件事告诉了卡尔文。出乎意料的是，卡尔文极力赞成："伊芙琳的团队一首是学院最强的！如果能和他们合作..."
"或者被他们利用，"聂隐打断他，"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我感兴趣吗？"
卡尔文犹豫了一下："也许...因为你的小偶？莫里斯教授昨天在课上提到有人在研究无魔力驱动，虽然没点名，但大家都知道是你。"
这个消息让聂隐更加警惕。他的研究正在引起越来越多的注意——既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而伊芙琳的邀请，可能是机遇，也可能是陷阱。
聂隐望向窗外的月亮，距离魔偶竞赛还有不到三周。无论是否接受伊芙琳的邀请，他都必须加快进度了。"扫地小偶"只是个开始，他心中还有更宏大的构想——一个真正融合东西方技术的魔偶，不需要强大魔力，却能完成复杂任务。
而这个构想的核心，正藏在他贴身携带的那张草图中——一个形似眼睛的齿轮结构，中心镶嵌着一小块从废弃魔偶中找到的奇异水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