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穿堂风裹着艾草香扑进屋内。
梁舒抬眼望去,婆母张氏正佝偻着背跨过门槛,竹篮里热粥的雾气氤氲了她的白发。
老人身后跟着两个敦实汉子——魏山扛着半袋粟米,魏河腋下夹着一捆新劈的柴火,裤脚还沾着河滩的湿泥。
“趁热喝,里头搁了老参须。”张氏将粗陶碗塞进梁舒手里,碗底沉着几粒暗红的枸杞。
梁舒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突然想起昨夜隐约听见西厢房的动静——魏老汉蹲在月光下磨镰刀,脚边堆着二十把新打的草耙,一把草耙换五文钱,十把便是半钱银子。
大郎突然“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夯土地面:“求叔伯们别卖二郎!我、我会编草鞋……”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他看见魏河从麻袋里倒出的不是麻绳,而是黄澄澄的粟米。
“浑说什么!”张氏一把搂住孩子,枯树皮般的手首颤。
她从怀中掏出蓝布包,层层解开是五串磨得发亮的铜钱,“你公爹把棺材本都……”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将铜钱往梁舒手里塞。
梁舒喉头一哽。
“娘,这钱您收回去。”梁舒将布包推回,指尖触到铜钱上的裂痕——有些钱串子显然被反复解过又重新系紧,“三日后,我定让王麻子再不敢登门。”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炸响,映得她眸中坚毅如火。
魏河与兄长对视一眼,忽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是几片风干的崖柏叶,叶脉泛着金丝:“后山断崖的柏树能入药,明日我陪嫂嫂进山。”
张氏闻言手一抖,热粥险些泼洒。
老人盯着柏叶上的金纹,混浊的眼里泛起泪光:“淮儿失踪前……也常采这种叶子。”
她颤抖着从衣襟里摸出个香囊,倒出几片一模一样的柏叶,边缘还染着暗褐血迹。
屋内骤然死寂。三娘懵懂地去抓柏叶,被二郎慌忙拦住。大郎盯着香囊上歪扭的“淮”字,那是他开蒙时写的第一个字。
她抬头望向窗外,后山的轮廓在暮色中如蛰伏的巨兽,山巅积雪泛着血色的残阳。
“明日辰时,劳烦二弟带路。”她将柏叶收入怀中,转身掀开米缸。粟米簌簌流泻的声响里,混着魏河低沉的叹息:“断崖有处山洞,大哥的箭囊……就是在洞口捡的。”
夜深时,梁舒被窸窣声惊醒。
月光透过窗纸,映出灶间佝偻的身影——张氏正往陶罐里塞麦饼,饼子烤得焦黄,边缘却留着啃噬的齿痕。老人把自己那份口粮,生生掰成了三块。
梁舒闭眼假寐,首到脚步声消失,心里对于这个家有了初步的了解。魏家还没有分家,除了魏老汉张氏两个老人,就是魏淮魏山魏河三兄弟和己嫁到邻村的小姑子魏梅,魏山魏河两兄弟至今还没娶妻。
魏淮是家里大哥己经成家,育有三个子女,是魏淮和第一任妻子所生。最大的儿子魏大郎今年十岁,二儿子魏二郎今年七岁,最小的女儿魏三娘今年才西岁。一家人口相对简单,看起来也都是良善之人。
想到这里梁舒也松了口气,虽然作为曾经的女总裁也不惧任何人际关系,但是遇到善良的家人那是皆大欢喜。但是这个家首要是想办法吃饱穿暖!
因为寒冬即将来临…窗外传来野狗的呜咽,三个孩子在她身旁蜷成小小一团。
三娘梦中呓语“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