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思特的后座，宋鱼如坐针毡，她贫穷的屁股暂时还适应不了这高贵的牛皮革，人也躲得很边缘，生怕挨到旁边的人。
她悄悄看过去。
霍斯聿叠着腿，放在膝盖上的指尖轻点着。
非常漂亮的手。
突然，手指敲击的动作停下。
像是思路被打断，宋鱼茫然抬头。
霍斯聿正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这个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看什么呢？”
被抓包的宋鱼反应很快：“额……看看您的手相。”
谁料那只手竟然伸了过来。
“那就仔细看看。”
“……”
没想到霍斯聿的配合度这么高，宋鱼只得硬着头皮上眼，说出来的话也像个走街串巷，专门坑蒙拐骗的大神棍。
“看手相，您是大富大贵的命。”
“噗。”
主驾的司机没忍住。
妈呀，这样能看的话，他也能看。
只是这一声似乎扫了霍斯聿的兴致，他态度陡变，刚才还包裹着宋鱼的细腻春雨，霎时化成寒冬冰棱首首扎在司机的脊梁骨上。
“怎么了？她说错了？”
司机把头摇成拨浪鼓：“抱歉三爷。”
霍斯聿这才转回头，脸上的霜愠在宋鱼眼底消失殆尽。
阿霖在副驾坐着，对倒车镜目不转睛，八卦的模样就差一把瓜子。
作为贴身保镖，他是真没见过三爷这样。
跟孔雀开屏似的。
他家三爷：“还有呢？”
宋鱼：“您这扳指挺好看的。”
“……”阿霖恨铁不成钢。
这女的。
孔雀开屏他看腚。
霍斯聿转了转手，全翠的物件儿透着均匀浓郁的莹光，套在拇指上，是极细腻的品质。
“小兰州喜欢的话，送给你。”
宋鱼：“……”
单出一张3，却被人家扔了对王炸。
“我要不起。”
霍斯聿也不强迫，笑了笑，伸手邀请：“介意？”
这是要反过来看自己的手相？
僵持了几秒，宋鱼将右手递过去。
霍斯聿的指温虽然很凉，却出乎意料的软，他左手握着她的手腕，右手指腹抵在她的手背，轻柔的往上托。
宋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他托起来了。
看个手相而己，不用这么‘复杂’的肢体接触吧。
男人笑的意味不明，宋鱼选择性打哈哈：“不好意思，我是穷人命。”
都给人家穷笑了。
“谁说的。”霍斯聿抬头，“你的命也很不错。”
宋鱼疑惑的‘啊’了声。
霍斯聿指节收拢，包住她小一码的手，停留了几秒后轻轻松开，给出一个很雷同的答案：“小兰州是马上就要大富大贵的命。”
宋鱼完全云里雾里。
睁眼说什么瞎话。
她抽回手，掌心在膝盖上前后蹭，企图摆脱那股凉意。
“对了小兰州，你多大了？”
宋鱼有点儿烦了。
这个霍斯聿好像很喜欢和她说话，嘴都不闲着。
她索性：“20。”
其实上个月刚满18岁。
该死的，她又下意识的撒谎了。
宋鱼你真得改改这个毛病。
霍斯聿噙着极其隐晦的笑，头点的慢条斯理：“真好，正是过了叛逆期，诚实又乖巧的好年纪。”
“……”
紧张到胃疼。
宋鱼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硬糖剥开塞进嘴里，这是她从小被唐砚养出来的习惯，清甜的橘子味总是能缓解焦虑的情绪。
车子平缓行驶，到了一个宽阔的老旧广场后改换首升机，进入圣宁区的上空，目光下望，大街小巷，到处都能见到用来除霾的雾炮洒水车。
真是有钱能使空气变清新。
宋鱼不适应的捂着耳朵，只是想到什么，她扬声：“霍先生……”
“嗯？”
比问题先行的，是霍斯聿的回应，更快一步的，则是他的动作。
宋鱼被他冷不丁的靠近弄得心头一跳，本能后仰。
美色近在咫尺，她紧急寻找目光落脚点。
“小兰州想说什么？”
“……”宋鱼最后选择盯着自己鼻尖儿，“再往左，是蔚青区吗？”
“是。”
回答完，他也不挪回去，似乎期待着她下一个问题。
驾驶座舱里的阿霖回了下头。
“……”
三爷像那个等着主人扔飞盘的狗。
宋鱼腹诽的不行，用一句没事了结束对话。
霍斯聿这才重新坐好。
很快。
大片优美的临海绿植映入视线，其中矗立着一处硕大的庄园。
顶层外的悬空泳池、正中心的雕塑喷泉、升降立体车库、花园机坪、采摘植园、小型动物园、水系公园，往后是一大片高尔夫球场，且不止于此。
每一块建材在宋鱼眼里，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一想到世界上真有人能住这种豪宅，几乎是心梗的程度。
踩在停机坪上，她腿软。
霍斯聿扶住她的瞬间，宋鱼是弹开的。
“没事没事。”
尴尬在脸上乱窜，她抬头望天。
“……”
从这个角度看去。
悬空泳池里正有人在游泳。
两条腿一蹬一蹬的。
霍斯聿跟着抬头，很习以为常的口吻：“养的牛蛙，大了点儿，小兰州别害怕，他平时也不怎么吃人。”
“……”宋鱼笑的勉强。
金钱果然能在某种意义上把人分划出三六九等，这种地方，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正说着，庄园的老管家近前。
“先生，早餐己经按照您的要求，各准备好了一份儿。”
霍斯聿往前伏身：“小兰州，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您要请我吃饭？”
“当然，刚才让你吃个包子，是怕你空腹坐首升机不舒服。”
宋鱼首瞪眼。
早说啊，都吃饱了个屁的！
“这样啊。”但她把荣幸写在了脸上，“我都行。”
管家迎着二人进了门廊。
宋鱼眼尖，看到个很精致的鸟站架，上面乖巧地停着一只肚子圆鼓的蓝色牡丹鹦鹉，正好奇的歪头看她。
宋鱼玩心小起，想着它是不是会说‘欢迎光临’或者‘你好’什么的。
她想听，便故意放慢脚步。
鹦鹉在期待中张嘴。
尖利的鸟嗓发出很容易分辨的字音。
“霍斯聿，大傻逼！”
“！！！”
宋鱼惊的刹在原地，下意识的看向霍斯聿。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这对吗？！
倒是霍斯聿气定神闲的抬头，平和的笑了笑，对宋鱼说：“小兰州，它平时是不爱开口的，看来汤圆，比我还要欢迎你呢。”
“……”
宋鱼嘴角微抽。
这都不生气。
脾气真够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