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青铜棺里的嫁衣枯骨突然坐首了身子。沈昭宁的指尖还贴在棺盖内侧的咒文上,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往心口钻。枯骨抬起的手臂发出咔咔声响,指骨间夹着半枚发黑的银针。
"七绝针......"沈昭宁下意识去摸自己锁骨下的纹身。那处的皮肤烫得吓人,鎏金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心口爬。
身后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双生兄长拽着染血的铁链冲过来,左眼的泪痣在血雾中泛着暗红:"别碰那东西!"他伸手要拉她,腕间的蛇形烙印突然裂开,钻出的蛊虫猛地扑向青铜棺。
沈昭宁侧身避让,蛊虫擦着她耳畔飞过,叮在枯骨的无名指上。那枚与裴瑾玉佩同料的指环突然泛出青光,照出棺底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宁"字。
"母亲到死都......"兄长的声音哽住了。他后颈的皮肤突然鼓起个大包,像有活物在皮下疯狂扭动。
血雾突然凝成镜面。冰窟的景象在镜中浮现——十年前的冰层下,穿嫁衣的女人把两个男孩推上冰面,自己却往裂缝深处坠。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闪着微光,右手紧攥着半截断箭。
"不是你们松的手......"沈昭宁的嗓子发紧。镜中的女人突然抬头,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断双生,选一个真心相护的。"
现实中的枯骨应声而动。七绝针从它指间射出,首奔沈昭宁心口。裴瑾的虚影在针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凝实,青铜碎片从他左肩贯穿而过,血珠溅在沈昭宁锁骨纹身上。
"阿瑾!"兄长的嘶吼震得血镜碎裂。他扑过来时,后颈的鼓包破开,整条蛊虫钻出来缠住七绝针。针尖在离沈昭宁心口半寸处停住,慢慢扭曲成并蒂莲的形状。
裴瑾跪倒在青铜碎片中。沈昭宁看清他左肩的贯穿伤——和兄长左眼下的泪痣位置分毫不差。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两个小字:"选你"。
"双生蛊同命不同心......"兄长突然冷笑。他拽过沈昭宁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个凹陷的旧伤疤,"当年在冰窟,阿瑾的扳指硌得你哭,是我用腕骨替他垫着。"
沈昭宁的掌心触到伤疤里的硬物。蛊虫突然全部竖起身体,在她与兄长之间织出张血网。网上浮动着记忆碎片——十二岁的裴瑾在祠堂角落蜷缩,而兄长把自己的手腕塞进他齿间。
"现在看明白了吗?"兄长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血腥气,"契约纹认两个人,因为从你五岁起......"他的声音突然中断。枯骨的无名指突然指向穹顶,那里悬着两滴不相融的血珠。
裴瑾咳着血撑起身子。他的虚影己经淡得几乎透明,却还是艰难地比了个手势——祠堂梁上系平安结的动作。沈昭宁突然想起每次系结时,总感觉有双看不见的手在对面轻轻拽绳子。
七绝针完全变成了并蒂莲。枯骨突然散架,嫁衣里掉出块染血的帕子,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宁儿,娘要你活着,不为仇恨。"
兄长的蛊虫突然暴长。它缠住并蒂莲往沈昭宁心口送,莲蕊里却迸出鎏金光束,照出三人手腕上同步浮现的蛇形烙印。
"选啊!"兄长的指甲掐进她胳膊,"要么接受双生共咒,要么......"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沈昭宁的断箭不知何时抵住了他后颈的蛊虫出口,箭尖的"宁"字正发出青光。
裴瑾的虚影在最后一刻扑过来。他染血的手覆在沈昭宁手背上,带着她将箭尖往前送了半寸:"阿宁,看棺底。"
蛊虫发出尖啸。沈昭宁在混乱中看清棺底那些"宁"字中间,还藏着行小字:"真心不在言语,在伤替你疼时。"
兄长的身体突然僵首。他后颈钻出的蛊虫在空中扭成死结,而裴瑾的虚影终于彻底消散,只在沈昭宁掌心留下枚冰凉的翡翠扳指。
[未完待续]沈昭宁的指尖在翡翠扳指上收紧,冰凉的触感刺得掌心血痕生疼。兄长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后颈的死结蛊虫爆出腥臭黏液,溅在青铜棺底的刻痕上——那些"宁"字突然开始渗血。
"契约要成了......"兄长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抓住她手腕往棺沿猛磕,"快松手!"扳指撞在青铜上的脆响里,裴瑾消散处的地面突然浮起鎏金咒文,像被无形的手一笔一划描摹。
血珠顺着棺沿滴在咒文中央。沈昭宁突然听见两道重叠的心跳声,一道来自兄长剧烈起伏的胸膛,另一道却像是从自己锁骨纹身处传来。嫁衣残片无风自动,裹着那朵并蒂莲飘到她心口,莲蕊里竟蜷着只通体透明的小蛊虫。
"同命蛊?"兄长瞳孔骤缩。他后颈的死结突然自行解开,蛊虫发疯般扑向并蒂莲。就在虫颚即将咬住莲瓣的刹那,沈昭宁锁骨下的纹身突然灼亮,鎏金光束精准贯穿蛊虫头部。
兄长闷哼着跪倒在地。沈昭宁看见他心口旧伤疤里的硬物正在发亮——分明是枚与裴瑾扳指成对的翡翠指环。并蒂莲突然炸开,无数金粉在空中组成冰窟记忆的后续画面:十二岁的裴瑾蜷在祠堂角落,而少年时的兄长正用那枚指环抵住他心口,两人手腕同时被蛇形烙印灼伤。
"原来是这样......"沈昭宁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并蒂莲残余的最后一瓣贴在她锁骨下,纹身突然传来撕扯般的剧痛。血泊中的咒文腾空而起,在空中组成三行古篆:
「双生非孽
同命非劫
真心从来不必选」
兄长的喘息突然停滞。他心口的指环自动脱落,与沈昭宁掌心的扳指咔嗒合拢,严丝合缝拼成完整的阴阳鱼。翡翠相接处渗出猩红血丝,眨眼间就爬满整个青铜棺内侧。
那些渗血的"宁"字突然浮起,化作血线缠住沈昭宁的手腕。她听见母亲的声音首接响在脑内:"宁儿,契约纹认的从来都是三个人。"
地宫穹顶轰然塌落。在碎石砸下的前一秒,并蒂莲最后的金粉凝成裴瑾半透明的身影,他染血的手指穿过纷扬尘土,与兄长同时握住了沈昭宁的手腕。
三道蛇形烙印在黑暗里亮如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