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张浩!这条阴魂不散的毒蛇!他怎么会在这儿?他看到了多少?他妈的,他是不是一首在盯着老子?!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黏腻腻地贴在冰冷的木板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那几十米外巷子口阴影里投射过来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跑?不行!老子现在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张浩这条毒蛇,嗅觉比狗还灵,我但凡露出半点心虚,他立刻就能嗅到血腥味!他会像跗骨之蛆一样死死咬上来,把我好不容易撬开一条缝的翻身计划搅得稀巴烂!
老李头!东五栋!那个绝望的房东!那套未来能翻几十倍的金疙瘩!就在眼前了!唾手可得!
妈的!拼了!
一股子带着血腥气的狠劲儿猛地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怕?上辈子怕够了!这辈子,要么踩着仇人的尸骨往上爬,要么就烂在泥里!没第三条路!
我死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铁锈味,硬生生把那股想要回头确认的冲动压了下去。不能看!林晚!你现在就是个走投无路、想在这破地方捡点便宜安身立命的穷酸女人!跟张浩那条毒蛇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脑子里那幅冰冷的未来走势图疯狂闪烁,【东五栋】的金色光点刺得我眼睛生疼!【拆迁倒计时:89天】的数字像催命符一样跳动!
机会!唯一的机会!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腐烂垃圾和木头霉味的空气冲进肺里,呛得我差点咳嗽,却奇异地压下了狂跳的心脏。脸上那些肌肉再次被调动起来,努力挤出一种混杂着疲惫、茫然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同情。肩膀垮得更厉害,连带着脚步都拖沓了几分,像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普通女人,磨磨蹭蹭地从那堆烂木板后面挪了出来。
每一步,都感觉后背暴露在巷子口那毒蛇般的视线下,凉飕飕的。但我硬是梗着脖子,强迫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斜对面那个枯树桩一样蹲着的老头身上——老李头。
走近了,那股子沉甸甸的绝望感更浓。老头花白的头发像一堆枯草,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褶子里都刻着愁苦。他手里那个掉了漆、磕得坑坑洼洼的搪瓷缸子,里面空空如也。他低着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的一点裂缝,好像那裂缝里能长出救命钱来。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副被绝望榨干的空壳。
旁边嗑瓜子的大妈看见我靠近,声音停了停,浑浊的眼睛带着点好奇和麻木打量着我这个生面孔。
我无视她们的目光,脚步停在老李头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没靠太近。嗓子有点发干,我清了清,用一种尽量温和、带着点怯生生的口吻开口,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老头听见:
“大爷……您……您是这栋楼的住户吧?” 我指了指他身后的东五栋,眼神尽量放得朴实又带着点局促。
老李头像是没听见,依旧死死盯着地面。他攥着搪瓷缸子的手,枯瘦得像鸡爪,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惨白,微微发着抖。
旁边一个胖点的大妈忍不住插嘴,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姑娘,你找老李头?他啊……唉,家里摊上大事儿了,愁着呢!” 语气里是那种见惯了苦难的麻木叹息。
我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同情,眉头微微皱着,往前凑了小半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大妈,我……我刚从外地回来,身上也没几个钱,就想着……想着在咱们这片儿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能落脚的小房子……” 我搓了搓手,显得很不好意思,“刚才听您二位提了一句……这位大爷家里……有房想出手?”
“出手?” 胖大妈撇撇嘴,瓜子皮“呸”地吐在地上,“挂了大半年喽!问都没人问!这鬼地方……”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明摆着。
一首没动静的老李头,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房”这个字戳中了最痛的神经。他猛地抬起头!
浑浊的眼珠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那眼神,像濒死的野兽,绝望里透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干裂起皮,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嘶哑破碎的字:“你……你要买……房子?”
那眼神里的痛苦和渴望,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里一抽。操!真惨!儿子……重病?那得是多重的病,才能把一个老头逼成这样?
但下一秒,脑海里那根代表【东五栋未来价值】的金色线条“噌”地一下,像火箭般蹿升!冰冷的数字疯狂滚动!几百万!那套破房子值几百万!
这点微不足道的同情瞬间被碾得粉碎!老子不是来做慈善的!老子是来抢钱的!是来复仇的!他的绝望,就是老子最好的武器!
我脸上那点同情瞬间加深,甚至还带上了点感同身受的悲戚,声音也软了几分,带着点哽咽:“大爷……您别激动……我……我也是没办法……” 我适时地低下头,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角,显得自己也很艰难,“家里……家里老人也病着……我就是想找个便宜地儿,离得近点,好照应……手里……手里真没几个钱……”
我一边说着“没钱”,一边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和期待,飞快地瞥了一眼东五栋那破败的楼体,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虽然破但能凑合”的无奈。这眼神,精准地落入了老李头那双绝望通红的眼睛里。
“便宜!便宜!” 老李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站起来,动作太急,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他不管不顾,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手劲儿大得吓人,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抓得我生疼。他浑浊的眼睛死死锁住我,里面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嘶哑地吼着,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我脸上:“姑娘!你要真想要!便宜!比市价便宜!便宜好多!我……我儿子等着钱救命啊!”
他吼出“救命”两个字时,声音都劈了,带着血丝,像濒死的哀鸣。抓着我的那只手,抖得像筛糠,传递着他身体里那股巨大的、濒临崩溃的恐惧和绝望。
成了!鱼儿咬钩了!
我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和被他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感同身受的表情,甚至还反手轻轻拍了拍他那只枯瘦颤抖的手背,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安抚:“大爷,大爷您别急……您慢慢说……房子在哪?有多大?您……您想卖多少?”
“小!很小!就一楼最里头那间!以前堆杂物的,后来隔出来的!” 老李头语无伦次,另一只手指着楼栋最角落一个黑黢黢的小门洞,门口堆的破烂都快把门堵死了,“十五万!姑娘!就十五万!马上就能过户!马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神死死盯着我,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疯狂。“不能再少了!医院……医院那边催命啊!”
十五万!操!脑子里的金线疯狂闪烁!未来价值:保守估计三百万起!这他妈是白送!是天上掉金砖!砸老子头上了!
狂喜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奔涌!但我脸上,瞬间换上了巨大的为难和震惊,甚至还倒抽了一口冷气,声音都拔高了:“十……十五万?!” 我像是被这个“天文数字”吓到了,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脸上写满了“我买不起”的退缩和愧疚。“大爷……这……这也太……我……我……”
我的退缩和那句“太贵”,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老李头头上。他眼里的那点疯狂的光,肉眼可见地迅速黯淡下去,变成了死灰一样的绝望。抓住我胳膊的手,力气一下子泄了,软软地滑落下去。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佝偻得更厉害,身体晃了晃,喃喃着:“十五万……十五万都……没人要么……” 那声音,低得像蚊呐,透着一股子心死的凉气。
旁边嗑瓜子的大妈也摇着头叹气:“老李头,认命吧……这破房子,谁肯出十五万?做梦呢……”
时机到了!
我脸上挣扎、犹豫、不忍的表情交织变幻,像是内心经历了剧烈的天人交战。最终,那种“于心不忍”的同情似乎占了上风。我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再次靠近老李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切和神秘:
“大爷……我……我实话跟您说,十五万,我现在……真拿不出这么多……” 我顿了顿,看到他眼中彻底熄灭的光,立刻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异常“真诚”而“大胆”,“但是!我信您!信您是真的等钱救命!我……我豁出去了!”
我左右看了看,仿佛怕人听见,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急促:“我……我有个想法!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手里……手里就五千块!” 我比划着五根手指,脸上是豁出去的肉疼,“这五千块,我全给您!就当定金!”
“定金?” 老李头茫然地重复,死灰的眼睛里似乎又燃起一丝微弱的火星。
“对!定金!” 我用力点头,眼神灼灼,充满了“智慧”的光芒,语速加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煽动性,“咱们签个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这五千块定金您拿着!我林晚,一个月之内!凑齐剩下的十西万五!一分不少地给您!咱们立刻过户!房子归我!”
我紧紧盯着他骤然亮起又充满疑虑的眼睛,继续加码,抛出那个致命的诱惑:“要是……要是我一个月后拿不出钱!这五千块,就是您的!我一分不要!就当……就当耽误您时间的补偿!协议里写清楚!我认赔!”
“一个月?五千定金?拿不出钱定金就没了?” 老李头喃喃着,浑浊的眼睛里,绝望的冰层在疯狂挣扎,正被那五千块“白得”的诱惑和一个月拿到全部钱的希望,一点点撬开裂缝!他儿子躺在医院的样子,催命符一样的缴费单,在他脑子里疯狂撕扯!
成了!快成了!我心里在狂吼!眼角余光却像最警惕的毒蛇,死死锁着几十米外巷子口的阴影!
那个穿着黑色夹克的身影,不知何时,往前挪动了几步,半个身子探出了巷口的阴影。他嘴里叼着的烟头,猩红的光点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刺眼。
他微微歪着头,似乎在专注地听着这边的动静。
操!张浩!他听到了!他一定听到了!听到了“定金”,听到了“一个月”,听到了“协议”!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但我脸上的表情,却更加“恳切”和“破釜沉舟”,死死盯着老李头,等待他最后的、绝望的点头!
老李头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嗬嗬声。他看着眼前这个“孤注一掷”的年轻女人,又仿佛看到了医院里儿子的脸。
终于,那沉重的、被生活彻底压垮的头颅,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
“行……” 一个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心脏在狂跳,血液在沸腾!成了!东五栋!金子到手第一步!
我脸上瞬间绽放出“劫后余生”般的激动笑容,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那个破旧的帆布包,嘴里飞快地说着:“大爷!您信我!一个月!就一个月!我砸锅卖铁也把钱凑齐!”
手指在包里摸索着那仅有的五千块现金,指尖都在发烫。眼角余光瞥向巷口——
张浩的身影,己经完全隐回了那片深沉的阴影里。只有那一点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无声地,明灭了一下。
像毒蛇的眼睛。
操!钱!五千块定金给出去了!剩下的十西万五……一个月……老子他妈的去哪儿弄?!
刚刚涌起的狂喜,瞬间被这个冰冷刺骨的现实,砸得粉碎!一股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蛇一样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