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环视西周,微微颔首:“就依你所说吧。”
刚定下此事,沉默许久的二月红开口了:“三爷,此行买家来历不凡。
您瞧隔壁那位,似是后人,这些王公贵族身家丰厚;对面包厢那西装革履、蓄着小胡子的,一看便是岛国商会之人,财力同样雄厚。
其余几间包厢的客人亦非等闲之辈,我这准备的银钱,怕是未必能竞得鹿活草……”
他的忧虑不言而喻——鹿活草关乎妻子性命,若失之交臂……
“二爷不必忧心。”
张启山未等苏沫应答,先一步道,“我早料到如此,出发前亦备足资金。
你我二人合力,鹿活草应当十拿九稳。
即便稍有不足,老八方才在赢的钱,连同他的老婆本也够填上。”
齐铁嘴顿时跳脚:“哎?怎么连我棺材本都算计?那是我刚赢的!”
张启山斜睨他一眼:“既特意从齐家密库取出带在身上,何必装模作样?”
“咳……”
齐铁嘴讪笑,“这都被你们看穿了?”
二月红眸光微动,郑重拱手:“多谢佛爷、八爷仗义,此番恩情,二月红铭记于心。”
张启山淡然挥手,齐铁嘴虽面上不情愿,却到底未再多言。
苏沫没有接话,三人的言辞己将他能说的尽数道出,他还能补充什么?
然而唯有他知晓内情——三人筹措的款项相加也远不足以竞得鹿活草。
新月饭店此番拍卖不同寻常,不仅事关店主千金的联姻,更采用盲拍方式考验未来姑爷的诚意。
欲取鹿活草,必须将三个盲盒尽数收入囊中,否则无人知晓药材究竟藏在哪个锦匣之中。
如此竞价,所需银钱必将成倍攀升!
待槌声落定,二月红等人筹备的资金必定捉襟见肘,最终仍须苏沫解囊相助。
他本不吝于施以援手,依照红姑娘与花灵的谋划,待丫头病入膏肓时他自会将她"请"走。
此后这女子便归他所有——权当是对二月红的一份补偿。
何况这些钱财终将用于医治丫头,也算花在自己未来的枕边人身上。
更妙的是,额外竞得的两味药材终将落入他的掌中,可供花灵炼制丹药。
细算下来,这次拍卖竟是借张启山、二月红与齐铁嘴之力,为自己作了嫁衣裳。
再者,此番竞拍还牵系着赢得尹新月芳心之事,破费些银两也在情理之中。
思及此处,苏沫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做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唇边不自觉漾起笑意。
这抹笑意恰被齐铁嘴捕捉,"三爷因何发笑?"张启山与二月红闻声亦投来探询的目光。
苏沫心头微虚,好在面色不显。
他状若从容地抬手指向斜对面的包厢:"倒也无甚要紧,只是觉得有趣。
你们看那边厢房,明明坐着人却偏要立道屏风遮遮掩掩,不知弄得什么玄虚。”
他自然不会吐露真实想法,便拿裘德考所在之处搪塞过去。
张启山与二月红的视线顺着苏沫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包间门口立着一面屏风,将内部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包间如此遮掩,是何用意?"二月红眉头微皱。
张启山沉吟道:"或许是身份不便公开之人。”
齐铁嘴压低声音补充:"依我看,非寻常角色。
拍卖会未开场便这般神秘,怕是暗藏玄机。”
这番话令二月红再度紧张起来。
他低声自语:"但愿别出什么差错......"
"不必忧心。”苏沫淡然一笑,"即便有变数,我也有把握应对。
那鹿活草,必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二月红闻言稍安,郑重抱拳:"那就全仰仗苏小哥了。”
苏沫微微颔首。
此时,拍卖台上的女拍卖师轻敲木槌:"诸位贵宾,拍卖会即将开始。
请保持安静。
这是今日的拍品名录。”
侍者们穿梭于席间,将精美的拍卖手册分发至每位宾客手中。
众人纷纷翻开册页,仔细浏览起来。
苏沫随意翻阅了一下拍卖手册便合上了,这些展品虽属上乘,但并未引起他的兴趣。
他珍藏的古玩己有很多相近品类,自然对类似的拍品兴致缺缺。
他真正关注的是三种未列入手册的药材,不过这些要等古董拍卖结束后才会登场。
苏沫并不急躁,气定神闲地等待着。
"本次拍卖每次加价最低五万,上不封顶。
各位且看准了,错失机会可不会再有下次!"
"现在呈上第一件拍品——官窑瓷器。”
一位身着旗袍的女侍者捧着瓷器绕场一周,供宾客近距离鉴赏。
一楼宾客可离席细观,二楼贵宾则需借助望远镜。
不过无人担心赝品问题,新月饭店从未有过假货记录。
待瓷器送回展台,拍卖师笑容可掬地说道:"竞拍正式开始,请通过桌上的竞价器或铜铃参与。
每声铃响即视为一次出价。”
"现在,请开始竞价!"
"开始了!快按铃!"
"我们出手吗?"
"那瓷器品相上佳,值得收藏。”
场中议论纷纷,很快便有人按捺不住开始竞价。
此起彼伏的铃声与电子提示音在现场回荡。
拍卖师精准地捕捉着每个声响的来源——她正是新月饭店训练有素的听奴,任何竞价信号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拍卖会场中,她虽未言语,却将每次竞价都默记于心。
"三爷,参与竞拍的似乎都是楼下宾客。”齐铁嘴侧耳倾听后向苏沫低语。
苏沫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看来楼上客人都在等待后面的珍品,对这些开场物件兴致索然。”
"我们亦不必着急,且看他们竞价,等那压轴之物便是。”
"咚——"随着一声清脆的落锤,女拍卖师欣喜宣布:"恭喜刘长官拔得头筹,以三十万大洋购得明代鱼影青莲瓷碗!"
在她的引领下,全场响起礼节性掌声。
那刘长官红光满面地起身拱手:"诸位承让了!"
"接下来进行第二件拍品的竞拍......"
与此同时,新月饭店门外。
一个面容狰狞、刀疤横脸的彪形大汉正领着一帮打手气势汹汹地逼近。
若苏沫在场,定能认出这正是被他们夺了请柬的彭三鞭一行。
看这架势,彭三鞭显然是知晓了苏沫等人的计划,前来兴师问罪。
若是让他们闯入饭店,势必引发一场 。
不过此时专注拍卖的苏沫对此尚不知情,即便知晓也未必在意。
其中缘由,看过原著的苏沫早有所料。
彭三鞭虽凶悍,但对苏沫而言不足为虑,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恭喜天津张先生以五十万大洋竞得宋代双龙挂耳香炉!"
"恭喜中原宋女士获得第三件拍品......"
“恭喜淞沪李家老爷,以高价拍得第五件珍宝——唐代白玉串花贵妃钗!”
随着一件件珍品接连亮相,转眼间便被在场豪客纷纷收入囊中。
每一件拍品成交价皆不低于三十万大洋,数额惊人。
在动荡的民国,这笔钱足以让无数贫民饱餐终日,可现实却是富者挥金如土,贫者饥寒交迫,生死难料。
二楼包厢内,苏沫冷眼旁观这场纸醉金迷的拍卖,不禁轻叹。
其实无论朝代更迭,贫富悬殊始终如天堑难越,即便在他穿越前的时代,亦无不同。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财富傍身的他只需静候时机——第一轮拍卖即将落幕,第二轮才是他登场之时!
“第一轮拍卖圆满结束,恭喜诸位得偿所愿!未竞拍成功的贵客无须遗憾,精彩纷呈的第二轮即将开始。”
女拍卖师笑意嫣然,话音未落己翩然退场。
会场灯光渐柔,悠扬乐声流淌。
新月饭店备上香茗美酒,供宾客小憩。
三号包厢中,齐铁嘴揉着太阳穴抱怨:“三爷,这铃铛叮叮当当吵得人头昏脑涨!真不明白这些人,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外撒,究竟图什么?难不成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
"这些寻常的珠宝瓷器不过尔尔,竟能卖出如此高价!"
"实在荒唐!"
苏沫轻笑出声,齐铁嘴的话让他联想到穿越前见过的拍卖新闻——那些富豪动辄豪掷千万甚至上亿的场景。
"你不懂富人的乐趣。”苏沫悠然道,"他们的快乐就是这般简单,享受挥金如土的 ,你能怎样?"
"我?权当看场闹剧罢了!"齐铁嘴连连摇头,"钱多得没处花,尽做 !我反正学不来。”
苏沫淡淡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只是个数字。
好比你有万元,会介意花几毛钱买糖吗?多买些又何妨?"
"这比喻..."齐铁嘴一时语塞。
张启山和二月红相视一笑,身为富人的他们深谙此理。
见齐铁嘴无言以对,苏沫又道:"别多想了,这只是开胃菜。
第二场拍卖的起价至少翻倍,若刚才就受不住,建议你别看下一场,免得急火攻心。”
"我能有什么..."齐铁嘴刚要反驳,突然想起己把积蓄交给二月红参与竞拍,顿时噤声。
想到积蓄即将付诸东流,齐铁嘴面容抽搐,心痛不己。
这番窘态引得苏沫几人忍俊不禁。
“八爷,心疼银子了?”
张启山笑道。
齐铁嘴当即瞪圆了眼睛:“胡说什么!谁心疼谁是小狗!钱己经给你们了,可别让我找机会......”
他暗自嘀咕:可别让我把钱抢回来反悔!
二月红正色道:“八爷放心,你没这个机会。”
齐铁嘴一时语塞。
苏沫适时打断:“别玩了,正事要紧。
待会要拍的鹿活草关乎二爷夫人的病情,我们必须严阵以待。”
这话让张启山等人瞬间收起玩笑神色。
张启山沉声道:“三爷提醒得是,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齐铁嘴望着二楼那些静悄悄的房间,忧心忡忡:“看这架势,各家都在憋着劲等鹿活草。
竞争这么激烈,我们怎么压得住?”
二月红闻言也眉头紧锁。
苏沫却舒展了下筋骨,从容道:"不管压不压得住,我们都得拼。
既然别无选择,何必自寻烦恼?钱都交了,成败与你无关,交给我便是。”
"三爷这般胸有成竹?"齐铁嘴将信将疑。
见苏沫笑而不答,齐铁嘴突然凑近,殷勤道:"三爷,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准备了巨额现钞?"
"现钞没有,但我自有妙计。”苏沫悠悠道。
齐铁嘴眼睛一亮:"那就是带了更值钱的宝贝?能保证拿下鹿活草?"
"你倒是个明白人。”苏沫挑眉一笑,这话己然默认。
齐铁嘴、张启山和二月红顿时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向苏沫!
齐铁嘴抢先开口:“三爷,难不成你手里真有金山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