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刘胜在二人的注视下走进了那间 “万宝堂”。
刚一进门,绕过门口的屏风,右侧一位身着古代传统书童打扮的青年便从木制柜台后迎上前来,并未因刘胜穿着普通而有所怠慢。
毕竟能走进这里的人,除了大族子弟,便是贫寒学士,保不准眼前这位就是秀才,虽尚未取得功名,但往后的际遇又有谁能断言呢?
刘胜先让那书童打扮的小厮为自己准备一套中等品质的毛笔与砚台,再取两匹纸张,其中一匹需装订成空白书册。
小厮告知他,这些己花费 1.5 两白银。刘胜并未在意,叮嘱小厮自己想再看看其他书籍,便独自在店内逛了起来。
此时刚过正午,想必文人们都在家中用餐,店内竟只有刘胜一人。
他打量着书铺的内部布局:木制柜台后立着一架约六尺高的 “书屏”,上面的纱绢绘着山水图景,隐约可见屏后还有一间屋子,应是供抄书人使用的。
前后两排通天木制书架分五层而立,每层又以隔板细分,自上而下陈列着各类书籍,一旁悬挂的小木牌标注着价钱。
墙面与梁柱上皆挂着雅致的山水画或梅兰竹菊图,角落处摆着一张方桌,配西把靠背椅,桌上茶具俱全,想来是供客人歇脚谈书之用。
纸页的草木香、艾草的烟熏味与墨香相互交织,弥漫其间。
望着书架上的书籍,诸如《》《史记》之类的经史典籍,刘胜不禁摇头:这类书太过烧脑,上一世自己就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一世更加不会去碰。
他随手取下一本《安县志》翻看,书中字体近似楷书,横平竖首,笔划粗细分明。原主虽行事荒唐,却也没白上私塾,看着书上的字迹,读音与释义便自然而然地在脑中浮现。
刘胜不禁无奈感叹:“这字体得重新练练了,得找回原主的肌肉记忆才行。”
接着,他又拿起一本《西南杂记》,书中记载着西南地区的趣闻轶事;随后又取下货架上仅剩的一本《三头记》,翻开几页,见是个话本,前两页内容大致讲的是三块石头吸收日月精华成精的故事。
就在刘胜翻看各类书籍时,门口屏风处缓缓走进一位头戴巾帽、身穿白襕衫、脚蹬乌皮履的青年,腰间黑韦带上系着的双鱼玉佩随步伐轻轻摆动。
书童小厮见状赶忙迎上前去,唤道:“陈公子,您来了!”
陈公子微微点头,开口问道:“今日可有新抄录好的话本?”
小厮恭谨答道:“陈公子,今日尚未有新话本抄好,恐怕还需等些时日。”
听闻此言,陈公子微微皱眉,不再与小厮搭话,径自走向里间书架。
行至后排书架,他见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正低头翻看一本封面盖着 “己申上司” 戳记的《大康法令摘要》,全然未察觉自己的到来。
因等候多日未得新话本的不悦,加之眼前穿着寒酸的刘胜对自己的无视,陈公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语气跋扈地冷笑道:“看你这粗布短打的模样,也配进这书香之地?莫不是来偷书的?”
正专注研读《大康法令摘要》的刘胜,被这突如其来的讽刺弄得无语,抬头瞥了一眼说话之人。
见其衣着华贵、语气倨傲,便知是个惹不起的二世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刘胜这般想着,便拿着那本法令摘要转身走向另一侧,准备结账离去。
岂料陈公子见刘胜再度无视自己,顿时恼羞成怒,抬脚跟在其后。
待刘胜快走到第一排书柜时,又听见身后那尖刻的声音:“喂,穷酸小子,给我站住!”
刘胜假装没听见,加快了脚步。行至大堂中央时,那说话刻薄的青年己追上来,拦在他面前。
刘胜看着眼前脸色涨红的陈公子,心中满是无奈,只好假意问道:“公子是在唤我?”
“除了你这穷酸鬼,还有谁?” 陈公子气急败坏,声音提高了几分。
见二人起了争执,小厮连忙上前询问情况。陈公子越发来劲,指着刘胜对小厮道:“你瞧这人,衣衫褴褛、贼头贼脑地躲在后面,定是想偷书!下次切莫再随意放不相干的人进书铺!”
刘胜听罢,无奈地站在原地深呼吸。小厮看了看刘胜的穿着,又瞥了眼他手中价值 1 两银子的《大康法令摘要》,再加上先前的 1.5 两,总计 2.5 两白银,这让小厮不禁怀疑,眼前这人是否真有能力支付。
但他想起老板曾说过 “书铺开门,不论身份皆可进”,便试着劝慰怒气冲冲的陈公子。
陈公子见平日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小厮今日竟也不帮自己说话,甩袖怒道:“你这小厮怎么回事?此人身上的穷酸气都快把书页熏脏了!”
“这等雅堂之地,岂容此等腌臜之人进来败坏风气?难不成要我去跟欧阳先生说,你不配再在此处当差?”
小厮闻言,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面露难色。
说起来,刘胜在现代便秉持 “不与傻瓜论短长” 的处世原则,可这二世祖三番五次辱骂他 “穷酸小儿”“偷书贼”,早己让他忍无可忍。
他深吸一口气,当着陈公子的面将 2 两半银子递给眼前为难的小厮,又把手中的书递过去,道:“帮我把东西一并打包。”
小厮接过银子,朝陈公子瞥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这人有钱,并非偷书贼。随后便径首回到柜台,为刘胜打包物品。
陈公子看着二人的举动,脸色涨得通红,右手甩袖冷哼一声:“就你这穷酸样,能拿出二两多银子?莫不是偷来抢来的!瞧你这副泥腿子模样,这分明就是不义之财!”
“足下穿得这般光鲜,想必饱读诗书了?” 刘胜见对方仍不依不饶,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陈公子仍是一声冷哼,道:“我等读书之人,不屑与你这等穷酸之辈言语!”
这桥段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有过,只不过站在对面之人是自己这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