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胜不打算惯着他了。虽说不想惹事,但躲不过时,也只能暴露自己上一世从未对人说起的另一重身份——键盘侠。
“哦?原来足下真是读书人,可你却开口闭口‘穷酸’‘衣着褴褛’……” 刘胜冷冷盯着眼前之人”
故意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在下倒是愚钝,只知‘书中自有黄金屋’,却不知这黄金屋还需用绫罗绸缎铺地。若书斋只容华服者,何不将‘书店’改作‘绸缎庄’?届时足下穿一身云锦来此背书,定能让墨香都染上绣线味。”
未等陈公子反应,刘胜乘胜追击:“在下衣衫虽陋,却也知‘士不可以不弘毅’。倒是足下 ——”
他目光扫过对方华服,“身披绮罗,却只懂以衣取人,莫非这满架圣贤书,你只读了个封面?”
这一连串唇枪舌剑让陈公子呆立当场,神色恍惚: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被骂了?
此时,柜台后 “书屏” 旁走出一位男子,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一幕,上下打量刘胜,嘴角泛起感兴趣的笑意。
半晌,陈公子才回过神,指着刘胜颤声道:“你、你、你竟敢骂我?”
“没,我从不骂人。” 刘胜露出天真的笑容。
“这位公子,读书人当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首要便是修身。基础不牢,一切皆是水中月、镜中花。”
刘胜语气忽然放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再说了,你怎知我不是世家公子微服体验民间疾苦?”
话音刚落,赵氏商会的两名护卫走进书铺,他们在酒楼久等刘胜不至,担心出事,特来寻人。
二人一进门,便见刘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华服青年,忙上前唤道:“公子,有何事嘛?”
陈公子转头瞥见两名身着绣 “赵” 字护卫服的男子从身旁经过,浑身一激灵:赵氏商会?这小子什么来头?这两护卫唤他‘公子’?
刘胜见状暗喜:来得正巧,正好给这场 “狐假虎威” 收个尾。他淡淡朝护卫点头:“快好了,东西在打包,完事后帮我放回马车。” 二人颔首称是。
陈公子望着眼前场景,再想起刘胜先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顿时浮想联翩。他默不作声转身,快步逃出书铺。待刘胜反应过来,只瞧见他仓皇的背影。
刘胜心中暗笑:纸老虎,唬人这招我可是行家。他带着护卫走到柜台前,下意识朝站在小厮身后的男子点头微笑致意。
那男子见状,上前拱手道:“在下欧阳华,是这家书铺的老板。”
小厮听见老板开口,转身问好。再回头装订空白书册时,手上动作明显放慢,似是想让老板看出自己工作细致。
刘胜回礼道:“小子刘胜,一介村野农夫。”
两名护卫未搭话,只是微笑着朝欧阳华点头。
欧阳华见刘胜自称 “村野农夫” 却毫无怯意,好奇心更盛:“看小友方才对陈家公子所言,想必也是读过书的?”
“上过私塾。以前城里开杂货店的刘卫崇,是我爹 —— 被我气死的。城里应传过我这不孝子的事吧?” 刘胜不在意的道。
欧阳华忍俊不禁:“刘家独苗,我倒是听过。不过看刘公子言行,其中或许有误会?谣言不可尽信。”
“谁没年少轻狂过?人狂必有祸,我的祸便是气死双亲,落得个不孝败家子的名声。” 刘胜佯装苦笑。
他这般说,实则有意试探欧阳华是否迂腐。见对方非但未因 “不孝” 二字面露不悦,反而愈发好奇。
刘胜暗自满意,遂转言道:“欧阳老板,我见您书铺有话本,可收新作?如何定价?”
“啊,话本?收!定价要看内容是否吸引人。” 欧阳华被这突然的话题转得一愣,“小友还会写话本?”
“略懂,略懂。下次进城,带几章来请您指点。” 刘胜笑道。
此时小厮己打包完毕,刘胜向欧阳华拱手告辞,携物离去。
“有趣的家伙。能写话本的村野农夫?不孝子?还能让赵氏商会派护卫随行……” 欧阳华手指轻叩柜台,喃喃自语。
待将物品装车,刘胜给两名护卫各塞一两银子,嘱他们先将东西运回刘家村:“进村随便问个人,都知道我家在哪的,唉,名声太大也是烦恼。”
二人拿到钱的前一刻还是心情高兴的,听到刘胜后面话语,真想给他个白眼,可转念一想,算了,跟钱过不去作甚?
到了与二叔约定的时辰,二叔拉着平板车笑盈盈来到城门口。车上载着瓶瓶罐罐、新铁质农具和一袋袋粮食。
打过招呼,二叔欲将剩余几两银子还给刘胜,刘胜推辞道:“先存在您这儿,怕我日后大手大脚花光了,再找您要。”
二叔觉得有道理,毕竟今日也是看到这小子花钱的豪放样的,这才作罢。
只见二叔独自去到门右侧城墙边左右张望,再用三层麻布将某物裹好,再以长布袋绑在身上,方才过来跟自己出城,不禁一阵好笑。
返程路上,刘胜盘算着:身上还剩 10 两金子、4 贯铜钱,回村得跟二叔找下村长发动婶子伯娘们来做工……
二叔拉车,刘胜在旁推车。二叔忽然问道:“小子,你那香水真的值那么多钱?”
“嗯,新奇玩意,有钱人尤其是富家女最爱这些身外之物。” 刘胜笑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己卖?要分给赵老板六成利润?” 二叔终于问出疑惑。
“二叔,我给您讲个‘怀璧其罪’的故事。” 刘胜遂将典故娓娓道来。
二叔沉思良久,叹道:“明白了,咱们庄稼人确实护不住这等赚钱的宝贝。小胜,你做得对。” 沉思间,他推车的方向渐渐偏移。
“二叔!拐弯了!要掉沟里了!” 刘胜见车快歪向沟渠,急声提醒。
二叔惊醒,忙将车拉回正道,笑骂:“混小子,不会早说?”
刘胜哑然:这也能怪我?您老这么大年纪就不能长点心?
一路上,刘胜向二叔询问二位哥哥的情况,二叔脸上笑着说一切都好。
在回去的路上刘胜还跟二叔畅谈带村里人致富的计划。搁以前,二叔定会骂他几句 “异想天开”、“白日做梦”、“脑子晒坏了吧”之类的言语。
但今日亲眼见他从赵有财手中轻松赚得五十多两,此刻对他的话己是深信不疑,这少年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没有他不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