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平静的笑面虎,刘胜却是一脸戏谑。
刘胜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必定藏有账本之类的证据,毕竟像你这等人物,断不会不为自己留后路的。"
"真没想到那个纨绔子弟如今竟变得如此手段狠辣,早知你如此难缠,当初我断不会招惹你。" 瘫坐在地上笑面虎盯着刘胜。
其实从成为县尉敛财工具的那天起,他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因此此刻反倒坦然。
"少废话,快说。"
"每月我都会将赌坊六成收益交给县尉,有银票,也有赢来的田地、店铺。”
“我备有一本账册,记录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些田产、商铺挂在谁名下,每月的田租、铺租由我的人收取后,全部上交给他,派人一查便能一清二楚。"
"我可以把账本交给县令,我不奢望脱身,只求你别为难我的妻儿,你能答应吗?"
刘胜平静地听着,心中狂喜: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刘胜每月回复,只是继续冷冷盯着笑面虎,他知道这个混混头子不止这些东西的。
见刘胜尚未答应,笑面虎咬牙沉声道:"那些员外通过高利贷、荒年低价收购、威逼利诱等手段兼并村庄土地,派去恐吓村民的都是我的人。”
“我知道他们的田地多为非法兼并,这些年他们让我办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都有记录。”
“包括这次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威胁你、给你教训的吴员外,我也有记载。”
“各员外在城外存放粮食的私庄,我都清楚。我可以把这些全部交给你,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只求你给我个承诺。"
刘胜只觉这是意外之喜,那些多年盘剥百姓、逃税的员外,竟都有私庄!呵呵,这就有点意思了。
刘胜听完,看着笑面虎缓缓道:"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你妻儿我可以保证。你留给他们的财物,我不动分毫,还会适当给予保护。”
“只是我能查到他们的下落,恐怕别人也能,你放心,我会替你妥善安置他们。"
得到刘胜的承诺,笑面虎释然了。
事到如今,他深知自己知道得太多,参与得太多,即便什么都不招,今日之后,想杀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他断无生还可能。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若能重新选择,他还会甘心做别人的棋子吗?
他突然平静地摇摇头,示意刘胜带他去对面的卧室,说账本藏在那里。
当刘胜带着笑面虎出来,看着那群被围在中间的赌徒跟看场子的流氓,
还有一旁过了一把捕快瘾的族亲们此时正趾高气扬的拿着朴刀对着那去哪色色发抖的人。
刘胜不禁一阵感概:这群汉子有做捕快的潜力,一个个此刻像足了一群狐假虎威的恶吏,彷佛那群赌徒才是受害者一般。
刘胜带着他和二叔、陈平来到卧室,陈平与二叔在门口望风,刘胜随笑面虎进入。
笑面虎告知藏账本的地方,刘胜费了好大劲才找到。
不禁对这藏匿之处吐槽,竟是一个漆木马桶的夹层,底部双层,设有暗格,还用桐油密封防漏。
取出县尉的账本后,刘胜将其余几本用布绳绑在自己大腿内侧,试着走了几步,才在笑面虎疑惑的目光中回过神来。
"县尉倒了,那些员外定会收敛。但若将这些证据交给县令,员外们定会报复你,你的妻儿就危险了。”
“我可用这些东西让他们有所顾忌,你懂吗?"
笑面虎并不在意,反正只要妻儿安全,交给谁都行。
相较之下,他更愿意相信刘胜,说不出缘由,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或许更有底线。
刘胜将笑面虎带到外面,把账本交给陈平,调侃道:"这县尉可真了不得,身家都快抵得上安县一年的税收了。"
陈平未翻看,首接将账本揣入怀中,开始清点赌资、赌具,将人犯一并押往县衙。
出门时,门口己围了不少围观者。
先前二十人携带武器风风火火进入 "茶楼",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此刻见门打开,五个捕快为首,押着一群人前往县衙,其中几个公子哥虽被捆绑双手。
刘胜却让陈平用麻布套住他们的头,说这样对县令有利,那些公子哥也是对刘胜真的做法感恩戴德。
于是,这支队伍显得颇为奇特:七八个头戴简易麻布袋、身穿华服的公子哥,与平日相识的混混、赌徒们一起,被押往县衙。
此时,县尉己将这一个月的工作汇报了两遍,县令仍在询问他平日的细节,大谈对安县治安的想法,尽是套话。
县尉开始疑惑,今日县令似乎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就在此时,陈平进来,在杜子腾耳边低语一阵。
杜子腾听罢,心情大好,看向县尉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陈平退下后不久,李月和邓军进来,首接控制了县尉。
县尉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你们几个干什么?疯了吗?"
杜县令此时脸色变得严肃,冷冷开口:"我看是你疯了吧?周远山!"
陈平则上前将怀中的账本取出交给杜子腾。
杜子腾翻看几页,啧啧称奇:"二月,刘家田亩九十亩、家宅、铺子交予县尉;三月,赌坊收益六成六十贯交予县尉......"
当名为周远山的县尉听到杜子腾对着账本念出这些条目时,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他清楚,这些证据无从辩驳。
钱财尚可掩饰,可这些年运作下来,他名下的田地多达数百亩,即便分散在多人名下,也经不起细查,田税最终都进了他的腰包。
还有城外私藏的粮仓,慢慢查也总能水落石出。
此刻,他恶狠狠地盯着杜子腾:"杜子腾,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杜子腾冷冷地看着他:"并非我赶尽杀绝,你拿着朝廷俸禄,却充当地痞流氓的保护伞,唆使其为你敛财”
“贪腐、渎职、滥用权力、强占土地、包庇纵容,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周远山怒吼道:"这么多人都贪,你为何偏偏盯上我?"
杜子腾走近他,沉声在他耳边道:"因为我需要一只鸡来助我掌控县衙!”
“这些年你勾结士绅给我使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远山如遭雷击,杀鸡儆猴?他是那只鸡?
这些年,他勾结士绅豪强给县令使绊子,自认为县令任期五年,期满即走,又无根基,便肆无忌惮培植势力。
让笑面虎为自己敛财,与士绅联手欺压百姓、兼并土地。
他被杜子腾的温和麻痹了,以为对方己妥协,县衙内许多衙役都受过他的恩惠,县令若有动作,总会先汇报给他。
可今日为何无人通风报信?问题出在哪里?
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问题竟然出现在他让笑面虎做局坑骗的刘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