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如同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有机体,即使在深夜,也有其不为人知的阴暗脉络在搏动。远离霓虹璀璨的主干道,在旧城区蛛网般错综复杂的狭窄巷弄深处,弥漫着一种混杂了潮湿、霉变和廉价油烟的气息。这里是城市的褶皱,是阳光难以照亮的角落。
一座外表破败、仿佛随时会倒塌的三层老楼,隐藏在这些迷宫般的巷子里。它没有招牌,窗户大多被厚厚的、沾满油污的木板钉死,只有底层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如同怪兽的巨口,偶尔开合,吞吐着一些眼神阴鸷、行踪诡秘的身影。这里是“黑煞门”在本市的一个隐秘据点。
据点内部,光线昏暗。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劣质烟草、汗臭、血腥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腐肉般的阴冷气息。墙壁上涂抹着一些扭曲怪异的暗红色符号,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邪异感。几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气息阴冷的汉子正围着一张油腻的方桌低声交谈,眼神闪烁如同夜行的鬣狗。
“吱呀——”
里间一扇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更加浓郁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一个穿着黑色宽大袍服、身形佝偻的老者走了出来。他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干枯的树皮,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他便是黑煞门驻守此地的长老——乌魇。
他手中握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形似某种动物头骨的骨片。骨片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中心镶嵌着一颗浑浊的、仿佛蒙着一层翳的灰色珠子。此刻,这颗珠子正散发着极其微弱、极其不稳定的幽光,一闪,一灭,如同风中残烛。
乌魇走到外间,浑浊的绿眸扫过那几个汉子,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刚才……那股气息……又出现了!虽然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但绝对没错!古老!纯粹!带着至高无上的法则韵味!比我们之前感应到的任何‘灵物’都要强大百倍!”
几个汉子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与凶残交织的光芒。
“长老,您确定?”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急切地问道,“昨晚在城西感应到的己经很惊人了,难道还有更厉害的宝贝出世?”
乌魇枯瘦的手指着那块微微发热的“觅邪骨”,感受着骨片中那颗浑浊珠子传递来的、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的悸动,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错不了!昨晚城西那股气息虽然也古老,但充满了破败和死寂,像是无主的遗骸。但刚才那股……虽然只有一丝泄露,却带着‘活’性!像是……像是沉寂万载的火山,突然冒出了一缕烟!”
他眼中绿芒大盛:“而且,就在我们这片区域!东南方向!距离绝不会超过五里!” 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污浊的空气,锁定了某个方向。“那气息出现得极其短暂,一闪即逝,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激发又迅速压制下去……但‘觅邪骨’不会错!那绝对是能让我黑煞门一飞冲天的至宝!甚至……可能是传说中失落的神器碎片!”
他枯瘦的手猛地一挥,黑袍带起一股阴风:“黑七!黑九!”
“在!”两个气息最为阴冷、眼神如同毒蛇般的汉子立刻躬身应道。
“带上‘匿踪符’和‘阴魂刺’!”乌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立刻出发!给我一寸寸地搜!重点排查东南方向五里范围内的所有异常地点!酒吧、仓库、旧楼、废弃工厂……特别是那些能量场混乱或者有微弱灵力残留的地方!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股气息的源头给我找出来!”
“是!长老!”黑七、黑九眼中凶光毕露,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铁门外浓重的夜色里。
乌魇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枯槁的脸上肌肉抽动,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低头,贪婪地注视着手中那块再次恢复沉寂的“觅邪骨”,浑浊的灰色珠子黯淡无光。“快了……就快了……只要找到它……我的‘万魂幡’就能炼成最后一重……金丹大道……指日可待……”
他干枯的手指死死攥紧骨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据点内昏暗的灯光落在他佝偻的身影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