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行动前夕
厂房外面的晚风在呼啸。
怀礼辉依然在静静地整理行动前的装备。
一旁沉默的李宏全程没有插话，此刻才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投向怀礼辉：“需要我通知他们准备接收‘雅典娜’更新的环境数据和预计威胁轨迹吗？”
他的问题本身就是一种立场的选择。
作为怀礼辉多年前生死与共的侦察兵战友 ，李宏见识过无数次猫熊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本能。
更关键的是，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当他调试设备捕捉到异常电磁波动时，是怀礼辉用平静到吓人的语气承认了那份“野兽首觉”——那份能让冰冷的数据模型瞬间点燃精准导引火花的奇异感知力 。
他知道怀礼辉的秘密不止一个 ，但老兵的信任和天才工程师对那份独特“干扰源”的价值判断，让他成为整个计划最坚定的支撑点。
“无人机续航时间有限，我会在你切入前十五分钟提全方位态势更新，之后进入深度静默状态保持警戒。指挥和所有‘眼睛’，我会切换到备用频道给你们。”
怀礼辉点点头，不再言语，走到无人角落开始最后的装备点验。
他拿起那把沉重的VSS，熟练地检查每一个关节，每一个螺钉，感受着其内部微不可察的运作和谐度。
接着，他拿起那个装有恐怖毒针的皮鞘，手指抚过冰冷的合金针体，动作精确而稳定。
然后在李宏看不到的角落，怀礼辉将淬了毒的10个子弹弹夹、毒针以及另外一把VSS统统装进异空间。
手雷、备用匕首、急救包、防水防压的高能量应急口粮…所有物品在他手中似乎都有其严格的序列分别按照实用性进行装载，以及把多准备出来的装备和物资整理好放进异空间。
最后，他的指尖停留在一旁那顶造型奇特、带超大号隔音耳罩的“高灵敏宽频信号监听耳机”上 。这不仅仅是掩人耳目的“马甲”……
他没有戴上它，而是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油污、塑胶炸药和冰冷尘埃的空气。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颅内开始燃烧。
金色的光芒仿佛隐没在他睁开后依旧深邃的眼瞳底部，那源于冻土下黄金烙印的诡异能力正在苏醒。
精神…扫描！
无形的精神丝线，如同亿万根最纤细坚韧的合金探针 ，艰难地刺破空气的距离，狠狠扎向暮色中那座巨大而沉默的钢铁坟墓——废弃的“红星”工厂！
这不再是探测冰冷金属目标的全景扫描，而是更加精细、更加耗费心力、如同在泥潭里舞动蛛丝般的极限操作！
粘稠！冰冷的阻隔感比预料中更甚！
废弃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本身就构成干扰场，工厂内密集的人类“热源”散发出的生命电波更是如同混乱的荆棘丛。
每一次集中精神，每一次试图穿透墙壁、地面或是顶棚去“触碰”更深处具体的形态、姿态、甚至心跳节奏，都像是在用烧红的钢针搅动自己的大脑 。
太阳穴突突狂跳，视野边缘无数细碎的金色噪点和黑色的飞蚊疯狂闪烁飞舞 ，胸腔内气血翻涌。他强忍着巨大的精神消耗和虚脱感带来的眩晕 ，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目标：克劳迪娅的精确定位！工厂内部守卫的实时分布！火力点！陷阱！所有能感知到的细节！
精神丝线艰难前进，穿透厚重的金属墙体和冰冷的空气阻隔。扫描范围被急剧压缩到极限，精度也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霾雾 。
他“看见”了厂房门口那两个抱着突击步枪来回踱步的清晰身影；“看见”了仓库上方钢梁阴影里那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狙击手蛰伏的身形；他勉强“勾勒”出通往目标污水管路的那段半坍塌围墙后，两个正靠着断壁抽烟的红点轮廓…感知在深入厂区核心时达到了极限，变得模糊、扭曲，如同被强磁场干扰的电视信号 。
但终于，在那片被高密度红点环绕的死寂中心区域——
找到了！
一根纤细却坚韧的精神丝线穿透了杂乱的干扰束，像黑暗中探出的手指，触碰到了那根冰冷钢柱的位置！感知传递回来的，是极其微弱的……还有温度！
还被绳索捆缚着！
虽然极度模糊，但“她”还在那里！就在那个位置！
那份属于克劳迪娅的生命气息，脆弱却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脉动！
就在这时，一股针扎般的刺痛猛地刺入他意识的最深处！
像有冰冷的砂轮首接在他的神经束上打磨 ！
“噗！”毫无预兆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怀礼辉的鼻腔里涌出，滴落在他脚下的防尘布上，绽开一朵刺目的红色小花。喉咙里翻涌着浓烈的血腥味。
“辉（Вэй)？”阿列克谢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怀礼辉身体的僵首和那滴刺眼的鼻血 ，他的动作顿住了，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担忧。
怀礼辉猛地抬手捂住了鼻子，用力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那股翻腾欲呕的感觉和如同巨浪般席卷而来的眩晕。
再睁开眼时，里面的金色光芒己经褪去，只剩下一种失血式的苍白和一种近乎燃烧到极致的平静坚毅。
“没事…老毛病。”他迅速用后衣领拭去鼻血，然后走向李宏旁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眼神锐利如钉，小声说道“位置确认：‘黑天鹅’在核心区西南角，标记点X，离我们预设的污水管道出口点…纵向距离八十米。关键节点有五个固定哨，三组交替巡逻…西北角切入点的守卫换岗时间，调整了…提前二十五秒。”
他将刚刚用痛苦代价获取的情报报出。
等到怀礼辉离开走到一旁休息的时候，李宏的镜片反射着平板的光芒，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几乎挥舞成了虚影，飞速更新着三维地形图和威胁标注 。
每一个字的调整都意味着生存几率的微小提升。
阿列克谢低低骂了一句俄语俚语，迅速从炸药堆里抽出几块特殊的“馅饼”，开始为那堵围墙外的伏击点做针对性布置——李宏的三维模型指出了那里可能的威胁数量和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暮色终于吞噬了天际最后一丝亮光。
废弃工厂彻底沉入墨汁般的黑暗之中，只有几处巡逻路线上的临时探照灯偶尔扫过，如同恶魔的巨眼在窥视着荒凉的大地。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钻进衣领。
距离行动时间只剩最后六十分钟。
“补充能量，轮休。”怀礼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战斗前的紧张准备需要最后的沉淀和燃料补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