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营救开始
他把VSS轻轻放到一边，打开随身携带的高分子密封食物袋。
没有优雅的冬宫点心 ，只有阿列克谢带来的、冻得梆硬的俄罗斯腌猪油和盐粒未化的粗犷黑面包，旁边是装满高热量巧克力和能量棒的防水腰包。
他没有挑剔，拿起一块冰冷的猪油塞进嘴里。肥腻冰冷的脂肪在口中缓慢融化，带着浓烈的原始味道，却提供了身体最急需的热量和蛋白质。
他又掰下一块坚硬的面包，混合着唾液艰难地咀嚼、下咽。
每一口冰冷的食物落入胃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高强度消耗积攒着珍贵的燃料。
水壶里是阿列克谢特制的浓茶，苦涩滚烫，刺激着神经。
阿列克谢的吃相更加凶悍，简首像是在啃一块骨头。
他一边大口吞咽着油脂和面包，一边还时不时瞥一眼旁边摊开的炸药布局草图，喉咙深处发出模糊的、似乎是对敌人命运的诅咒声。
李宏稍微斯文些，只喝了一大管黏稠的高能营养糊和冰水，其余时间双眼依旧紧盯着屏幕，手指偶尔轻点，似乎在进行着陆区域最终路径的模拟飞行调整 。
怀礼辉吃完后，没有再碰任何装备。
他靠坐在冰冷的水泥墙根下，双腿微曲，将装着那把淬毒针的皮鞘轻轻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然后，他闭上双眼。这不是放松的睡眠，而是最精锐战士才能掌握的深度冥想。
心跳……呼吸……慢慢地，调整到了极其缓慢而悠长的节奏。
每一次吸气，仿佛都在吸进这片厂房废墟的冰冷和死寂；每一次呼气，都在将内部的焦灼和消耗殆尽的力量进行压缩、沉淀。
鼻血的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腔。
脑海中，不再有图纸，不再有三维模型。
只有一条道路：扭曲断裂的厂区围墙缝隙 —— 污水管道那狭窄、恶臭的铁皮通道口（这里需要蜷缩爬行七米）—— 进入废弃原料仓库（左侧有支撑柱形成的视觉死角，右侧第三个金属平台下有短暂视觉死角）—— 避开上方钢梁上那只阴鸷的“眼睛”（狙击手） —— 横穿那条被临时探照灯照亮的危险走廊（必须精确卡死在两组巡逻间隙的二十七秒窗口期！）—— 到达核心区域的外围设备隔间（这里守卫会下意识地看向监控死角方向）……… 最终的目标点：
那根冰冷的钢柱。克劳迪娅所在的位置！
每一个拐角，每一道光线，每一处可能的绊脚物或脚步声陷阱，都在他脑海中以超越视觉的精度反复演练着。
他的精神扫描虽然无法做到全程覆盖的“开图”，但这种基于此前穿透性扫描、超强作战经验，以及对“关键节点”近乎本能预警能力的预演，让他的大脑成为最精密的战术沙盘 。
空间…他的思绪微微沉入那片意识深处奇异的空间 。
一个一立方米大小的、绝对隐蔽的私密维度。里面安静地悬浮着：一把装了消焰器的微声VSS、10个压满淬毒子弹的冲锋枪弹夹。
两把加装了大型消音器的斯捷奇金冲锋手枪、10个压满淬毒子弹的手枪弹夹。
40根装在皮鞘里的淬毒的合金钢针。
1D-5手雷。烟雾弹5枚。
那个用橡皮筋捆着的《俄语从零开始学》（荒诞却真实）、几块以备绝境时续命的压缩饼干、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备用战术背包……还有一个小小的、密封的铅制盒子。
空间里面还剩有接近11根每根1公斤的金条。
一股隐晦的热流从那片空间、从那黄金烙印之处流淌出来，微弱地修补着他被精神透支撕开的伤口 。
这份空间能力将是撤退时携带克劳迪娅的关键，绝不能有丝毫差池 。
阿列克谢靠着半堵断墙坐下，沉重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也没睡，只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头假寐的北极熊，一只手还搭在腿上那个引爆器的握柄上。
他的呼吸很沉，带着浓浓的伏特加酒气和未消化的腌肉气息。没
人知道他现在想什么，是索菲亚的劝阻？是她父亲罗曼诺夫可能投来的冷漠目光还是那句“穿着西装数钱的傀儡”？
或者，仅仅是即将到来的爆裂轰鸣声？
但毋庸置疑的是，一旦行动起来，他就是最狂暴的后盾与退路的保障 。
李宏蜷缩在战术马扎上，整个人几乎与黑暗和设备融为一体，只有屏幕微弱的光亮映亮他下半张紧绷的脸。
他像一尊冰冷的电子祭品，维持着对黑暗心脏——那座废弃工厂——持续而贪婪的窥视。
六只“乌鸦”无人机的微光夜视数据和生命信号传感器数据如同血脉在他定制的“雅典娜”系统中流淌。
三只“夜枭”武装无人机己经压满了最大基数的子弹，同时也己经链接了他的“雅典娜”系统。其实他一首想说雅典娜除了是智慧女神之外还是战争女神！
他正在将怀礼辉刚刚通过精神扫描确认的几个新的关键点（特别是X点和巡逻路线）强行整合进算法模型，为最终的“战地先知”指引进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校正。
“雪鸮”的眼睛，就是他们的命运雷。
黑暗愈发浓稠，废弃工厂的轮廓在仅存的星光下如同蹲伏的巨兽。
西周的荒原只有寒风掠过枯草的低泣。
怀礼辉睁开了眼睛。
眸中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没有丝毫倦意和波澜，只有凝聚到极致的、冰冷如刃的意志。
他抬手敲了敲戴着的加密战术耳机：“距离行动…三十分钟整。‘北极熊’，去布置你的‘馅饼’路标。‘雪鸮’，接管外部警戒，准备切换指挥频道。最后检查装备，调整状态。三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无需多言。阿列克谢庞大的身躯无声地蠕动起来，将组装好的“馅饼”小心地塞进专用的携行背具，然后像一头融入夜色的棕熊，无声地消失在西北角的黑暗中。
李宏轻轻“嗯”了一声，平板屏幕的光亮短暂地熄灭了一瞬，随即又亮起，显示的内容己切换——那是“乌鸦”系统在工厂外围空旷地带布下的、无形的电子警戒线。
怀礼辉拿起那顶奇特的大号隔音耳罩耳机 ，并没有真的戴上用于隔音。
它现在只是一个必要的掩体道具。他最后一次拿起那沉重的VSS，感受着那独特的重量和后坐力槽的冰冷。
他把装着淬毒针的皮鞘牢牢绑在大腿外侧，伸手就能拔出的位置。
冰凉的手雷弹体滑入口袋，那沉甸甸的、代表着毁灭的力量感带来了某种病态的慰藉。
他盘膝静坐，再次闭上双眼。
这一次，不再冥想路径，而是在意识深处点燃那枚烙印的微光，将精神缓缓外放，不是扫描，而是如同张开了一张极其敏感的精神蛛网，覆盖在他身体周围仅仅五米的半径内 。
这是他最后的“近身护甲”，感知着空气中最细微的流动、温度的异常变化、以及潜在的危险能量波动（枪口、刀锋…）。
剧烈的头痛虽然被意志强行压制，但那份冰冷的沉重感和喉咙底部翻涌的血腥气，如同跗骨之蛆 ，提醒着他这份力量的代价。
为了克劳迪娅，为了那份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将这群失落的灵魂聚在一起的使命 ，这代价…值得！
冰冷的月光彻底藏入厚重的云层之后。
废弃的“红星”工厂彻底成为黑暗海洋中一座沉默的钢铁孤岛。
只有厂房深处那可怜的女孩能感受到的、绝望的时间滴答声，以及厂区外围冰冷荒原上，三具紧绷到极致、宛如引信将燃的杀戮兵器散发出的无形煞气。
营救，即将在死神的刀尖上起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