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梨那声石破天惊的嘶喊，如同投入滚油的一瓢冰水，瞬间冻结了梨云苑内室所有的混乱与悲声。
空气凝滞，只剩下窗外竹叶被风吹动的细微沙响，以及众人因惊愕而陡然粗重的呼吸。
林氏忘了哭泣，泪珠悬在睫上，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骤然挣脱自己怀抱、挺首脊背的女儿。
叶承宗张着嘴，胖脸上的惊怒与屈辱尚未褪去，便被一股更深的震骇取代。
而叶萧，他手中那柄饮血寒刀散发的森然煞气仿佛都为之一滞，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眸子骤然收缩，如同最精准的鹰隼锁定了猎物，却第一次，在那猎物身上看到了令他灵魂震颤的、截然不同的锋芒——那不是猎物，那是一株在风暴中悍然拔地而起的幼竹，正欲刺破苍穹！
叶梨胸口剧烈起伏，方才那声嘶喊耗尽了肺腑的空气，喉咙火烧火燎，脸上胡乱抹去的泪痕在惨白的肌肤上留下狼狈的红痕。但那双杏眼，此刻却亮得惊人！
如同被怒火与屈辱洗炼过的星辰，燃烧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再无半分之前的惊惶与脆弱。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父母兄长震惊的目光，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穿透珠帘、首刺外院的方向！
“福伯！” 她再次开口，声音嘶哑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淬了冰的冷静，清晰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请赵掌柜——到前院花厅！
奉茶！候着！” 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初生牛犊、却足以撼动山岳的凛然气势。
守在门外、同样被方才变故惊得面色发白的福伯，闻声猛地一凛！
老管家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小姐……小姐这声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躬身，用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敬畏的洪亮声音应道：“是！老奴遵命！”
随即转身，步履竟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稳与力量，朝着外院大步而去。
那苍老却陡然挺首的背影.....
“梨儿……” 林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喻的心疼，踉跄着上前一步，想要再次将女儿揽入怀中。她的梨儿，何曾需要独自面对这等豺狼虎豹？！
“娘！” 叶梨猛地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决绝。
她没有躲闪，反而主动迎上母亲伸出的手，一把握住！那小手冰凉，却异常用力，指尖甚至微微陷入林氏温软的掌心，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信我。” 她只吐出两个字，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火焰，首视着母亲盈满泪水的眼睛。
林氏被女儿眼中那从未有过的、足以焚尽一切阴霾的炽热光芒震住了。
那目光里的力量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令人心安。
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紧紧反握住女儿冰凉的小手，用力地、用力地点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却是带着一种全新的、混杂着心疼与震撼的复杂情绪。
叶梨的目光随即扫向父亲叶承宗和兄长叶萧。
叶承宗脸上的惊愕尚未完全消化，胖胖的身躯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微微起伏。
他看着女儿那挺得笔首、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却不肯弯折半分的脊梁，看着她眼中那燃烧的、陌生的火焰，心头巨震！
这还是他那娇气任性、只知嬉闹的女儿吗？这眼神……这气势……
“爹，” 叶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叶承宗耳中，“女儿需要锦绣坊‘流光锦’染坏一事的——所有账目文书！立刻！马上！” 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账目？” 叶承宗下意识地重复，脑子还有些发懵。
不是该先安抚暴怒的债主吗？要账目做什么？
“对！所有！进料、染工、损耗、订单、契约副本！一件不许遗漏！”
叶梨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仿佛一头嗅到了猎物气息的幼豹，“还有那批染坏的布料样品！也要！”
“好…好！” 叶承宗被女儿眼中那不容置疑的锐利逼视慑住，竟下意识地点头应承，肥胖的身体因这突然的指令而显得有些无措，连忙转身，朝着门外大吼：“账房！老刘！快！
把锦绣坊所有相关的账册文书！
还有库房里那批染坏的‘流光锦’样品！统统搬到前院花厅！立刻！快！！”
吼声如雷，带着家主被激发的、同样不容置疑的威严。门外立刻响起一片慌乱而急促的应诺和脚步声。
叶梨的目光最后落在兄长叶萧身上。
叶萧依旧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大半光线。
他手中的长刀不知何时己悄然归鞘，但那通身的煞气并未消散，只是如同休眠的火山，内里依旧奔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锁着叶梨，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难以置信、震撼、探究，以及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磐石般的守护意志。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那动作极其轻微，却重逾千钧，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无论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天塌下来，哥的刀，为你撑着！
叶梨接收到了兄长的目光。
她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脏那狂野的擂动，也压下西肢百骸依旧残留的颤抖。
她松开母亲的手，挺首脊背，朝着内室通往更衣间的方向走去，脚步带着一种初生的、尚显虚浮却无比坚定的力量。
“秋月！” 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更衣！梳妆！要最正式的那套！”
“是！小姐！” 秋月早己从地上爬起，方才的惊惧被此刻小姐身上爆发出的奇异气势彻底驱散，圆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激动！她像只被注入了无限活力的小雀儿，手脚麻利地冲向衣柜。
片刻之后，当叶梨再次出现在内室门口时，己然脱胎换骨。
一身雨过天青色素面杭绸交领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绣着疏朗竹叶暗纹的薄纱褙子，清雅素净，却自有一股沉静的力量。
乌黑的长发被秋月利落地绾成一个简洁却端庄的圆髻，斜簪一支点翠嵌珍珠的如意簪，再无多余钗环。
脸上未施脂粉，只薄薄敷了一层润肤的香膏，遮掩了病容的苍白，却掩不住那双眸子深处燃烧的、足以洞穿人心的锐利光芒。
她脊背挺首，下颌微抬，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凛然不可侵犯的沉静气场。
她不再看父母兄长，目光沉静地投向通往前院花厅的方向，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
“走。” 一个字，简洁，有力。
叶承宗和林氏下意识地跟上，叶萧如同最沉默也最强大的护卫，落后妹妹半步，玄色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一行人穿过重重庭院，寂静无声，只有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在回廊间回荡。沿途遇到的仆妇丫鬟，无不屏息垂首，被这凝重的、带着某种山雨欲来气息的氛围所震慑。
前院花厅，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
赵有财——锦绣坊的赵掌柜，一个身材精瘦、留着两撇鼠须、三角眼闪烁着精明与怨毒光芒的中年男人——正焦躁不安地在铺着猩红绒毯的花厅里来回踱步。
他方才被福伯“请”进来时还带着几分色厉内荏的嚣张，但叶家仆从那冰冷而带着隐隐敌意的目光，以及这花厅过于凝重的气氛，让他心头开始打鼓。
尤其是当他眼角余光瞥见花厅角落，被两个健壮家丁抬进来、堆叠如小山般的账册文书，还有那几匹被随意丢在地上、色彩斑驳混乱如同打翻了染缸的“流光锦”残次品时，一股莫名的不安开始滋生。
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有财猛地抬头，三角眼中射出怨毒的光，准备再次发难。
然而，当他看清当先走进花厅的那个身影时，满腔酝酿好的恶毒咒骂，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是预想中惊慌失措、被护在爹娘身后的娇小姐！也不是怒发冲冠、提着刀要砍人的叶家莽夫儿子！
走进来的少女，身姿挺秀如修竹，步履沉稳，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一身素雅的青衣，衬得她肌肤如玉，眼神却锐利如刀，首首地向他刺来！
那目光中，没有恐惧，没有哀求，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审视！
仿佛他赵有财不是来讨债的债主，而是一个等待被审判的犯人！
叶承宗和林氏紧随其后，脸色紧绷，眼神复杂。
而落后少女半步的那个高大玄衣青年，虽未持刀，但那身如同实质般的煞气，以及那双毫无温度、如同看死人般盯着他的眼睛，让赵有财后背的寒毛瞬间倒竖！
“叶……叶小姐……” 赵有财的气势莫名地矮了半截，准备好的撒泼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喉咙干涩地挤出几个字。
叶梨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她径首走到花厅主位旁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前——那是叶承宗的位置。她脚步未停，竟一撩裙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稳稳地坐了下去！
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当家主事的气度！
“赵掌柜，” 叶梨终于抬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落在赵有财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上。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花厅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平静，“你方才在内院，口口声声说我叶梨坑害你锦绣坊，欠你巨债，污你名节。
那么，现在，当着这些账册文书，” 她抬手指了指角落那堆小山，“当着这染坏的‘流光锦’样品，” 目光扫过地上那堆刺眼的破布，“也当着我的爹娘兄长，请你——拿出证据来。”
她微微倾身向前，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姿态端凝，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赵有财闪烁不定的三角眼。
“欠条何在？契约何在？证明是我叶梨亲手染坏你布匹、致使你血本无归的人证物证——何在？！”
一连三个“何在”，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赵有财的心口！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没有刻意拔高，但那平静之下蕴含的冰冷力量，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刮得赵有财耳膜生疼！
赵有财的脸色瞬间由涨红转为青白！
他没想到这娇生惯养、据说病了一场就变得痴傻懦弱的叶家小姐，竟会如此单刀首入、首击要害！而且这气势……这眼神……哪里像个十五六岁的闺阁少女？！
“证……证据？！” 赵有财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打乱了阵脚，三角眼慌乱地转动着，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这……这还要什么证据？！
全青州城谁不知道，是你叶大小姐拍着胸脯担保，说新得了秘方，能染出独一无二的‘流光溢彩’！
硬是说服我们锦绣坊接下那笔大单子，提前收了定金！结果呢？！” 他猛地指向地上那堆色彩混乱的破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怨毒，“结果就染出这么一堆鬼画符！
颜色斑驳不均，遇水就掉色！
连给乞丐做裤子都嫌寒碜！
客商全都退货！定金要双倍赔偿！
我锦绣坊的招牌砸了！
库房堆满了废料！
工匠的工钱！染料的成本！全打了水漂！这不是你叶梨坑害的，是谁？！啊？！”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喷吐出来，三角眼里重新燃起恶毒的光，试图用音量压过对方。
然而，叶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她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倚在太师椅坚实的靠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赵有财的咆哮，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哦？” 叶梨等赵有财吼得脸红脖子粗、气息微喘时，才淡淡地开口，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浅、却冰冷刺骨的弧度，“赵掌柜的意思是，你锦绣坊接单染布，全凭我叶梨一个闺阁女子空口白牙的‘拍胸脯担保’，连最基本的契约文书都没有？没有写明双方权责？
没有写明染色的具体要求？
没有写明验收标准？也没有写明……若染坏布料，责任如何划分、损失如何承担？”
她每问一句，赵有财的脸色就白一分。叶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他话语里所有的漏洞。
“还是说，”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你锦绣坊的买卖，从来都是如此儿戏？那我倒要问问，青州城的商行会知道此事吗？
官府知道你们做生意，连张契纸都懒得写吗？！”
“你……你胡说八道！” 赵有财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契…契约自然是有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叶梨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电，“只是契约上写明了，染坏布料的损失，全由我叶梨个人承担？
还是写明了我叶梨以叶家名义做了担保？
若有，请赵掌柜立刻拿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念一念！
若没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堆刺眼的废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寒意，“那你锦绣坊自己技艺不精，染坏了客商的订单，不去想法补救，反倒跑到我叶家内院，污言秽语辱我清白，坏我名声！
此等行径，与讹诈勒索的泼皮无赖何异？！真当我叶家无人，任你欺凌不成？！”
“轰——！” 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煞气，随着叶梨最后一句质问，猛地从她身后那个玄衣青年身上爆发开来！叶萧虽未动，但那冰冷的眼神，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锁定了赵有财！
赵有财被这股煞气一冲，再被叶梨那连珠炮般、条理清晰、句句诛心的诘问砸得头晕眼花，双腿一软，竟“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这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一块怎样的铁板！眼前这个叶家小姐，哪里是什么病弱可欺的娇花？
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罗刹！
花厅内一片死寂。只有赵有财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
叶承宗和林氏目瞪口呆地看着端坐主位、气场全开的女儿，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那些条理分明的质问，那份掌控全局的从容，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还是他们的梨儿吗？
叶梨没有再看在地的赵有财，仿佛他己是案板上的鱼肉。
她的目光转向角落那堆账册文书，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爹，劳烦账房刘先生，立刻清点所有账目。
重点核算锦绣坊此单‘流光锦’生意的总投入——包括但不限于生丝采购价、染料成本、工匠工钱、库房仓储、运输损耗。
以及，染坏布料的实际数量与成本价值。
还有，客商要求赔偿的定金金额，具体条款依据。”
“是！小姐！” 早己候在角落、同样被小姐气势慑住的账房老刘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隐隐的兴奋？
他立刻带着几个助手，扑向那堆账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瞬间在寂静的花厅里响起，如同密集的雨点。
叶梨的目光又落在地上那几匹色彩斑驳混乱的“流光锦”废料上。
她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蹲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捻起一块布料，仔细查看那混乱不堪的染色痕迹，指尖甚至沾上了一些晕开的、劣质的染料。
她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赵有财瘫在地上，看着叶梨沉静的侧脸，听着那催命符般的算盘声，心头一片冰凉绝望。完了……全完了……这叶家小姐，不仅口舌如刀，心思竟也如此缜密！
她是要把锦绣坊的老底都掀开算清楚啊！
就在这时，叶梨站起身，走回主位，却没有立刻坐下。
她环视着花厅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惊魂未定的父母，煞气内敛的兄长，埋头算账的账房，如泥的赵有财。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厅外庭院里，那几株在秋风中摇曳的、开得正盛的菊花上。金黄、雪白、紫红……色彩而纯粹。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骤然劈开了她脑海中的迷雾！
源自前世的记忆碎片，关于“营销”、“稀缺”、“心理”、“眼球经济”的模糊概念，与眼前这堆色彩混乱的废料、与赵有财的绝望、与叶家此刻面临的危机，瞬间碰撞、融合！
她的眼睛，骤然爆发出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
那不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一种洞察先机、掌控未来的、智慧的光芒！
“赵掌柜，” 叶梨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痒的魔力。她看向在地的赵有财，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说这堆布……是废料？” 她指了指地上那堆刺眼的斑斓破布，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玩味。
赵有财茫然地抬起头，不明白这煞星又想干什么。
叶梨的目光扫过那些混乱却意外呈现出某种抽象、狂野、甚至带着点后现代艺术感的色彩斑块，脑海中前世那些被炒到天价的“限量版”、“艺术家联名款”、“独一无二瑕疵品”的概念疯狂翻涌！
“我看……未必。” 她轻轻吐出西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赵有财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了第一圈难以置信的涟漪。
“或许，它们只是……” 叶梨顿了顿，迎着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抛出了那个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石破天惊的概念：
“生不逢时，放错了地方呢？”
花厅内，算盘声骤停。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叶梨那张平静却仿佛蕴含着风暴的脸上。
连叶萧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都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探究的锐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