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姗和萧廷听闻世子此番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韦世子到底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散了宴会,官宦世家陆续离场,霓姗换上自己平日的衣裙,还没有就寝,她预感今夜萧廷忙完了回来,一定会来找她。本来今天的宴会还算顺利,可临近结束的时候,韦世子的一席话却让霓姗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霓姗以为今夜见不到萧廷,准备休息的时候,萧廷姗姗来迟,他面带疲惫坐了下来。“姗儿,今日辛苦你了。”霓姗摇了摇头。“为了我们,都是值得的。”萧廷也跟着附和:“对,值得的,今日太晚了,明儿一早我就去找大哥放你奴籍。”霓姗听见萧廷这话试探地问:“明日是不是有点太急了。”萧廷紧了紧眉头:“今日这诗会宴并没有我之前想的这么纯粹,本来《双生舞剑》拔得头筹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儿,这宴会也该就此收场,但韦世子却在最后点出来萧家和王家的两个节目,整个节目我是清楚的,萧家的节目别说和《双生舞剑》比较了,就是和其他一众节目相比也只能算得上是勉勉强强,世子这一举动让人不免要和现如今朝堂之上焦灼而行的派系之争相互联系在一起了。大哥有意归属世子一队我是听大哥提起过的,但今日王家也被一起点了进来,看样子也己经站好了队,韦世子今日这么一点也是在点拨其他的官宦世家。”霓姗本就对自己这差强人意的舞目能获世子称赞这件事疑惑重重,现下听了萧廷的这番解释顿然茅塞顿开。 看来这会诗宴也好,这一个个精心呈上的节目也罢,说到头都只不过是上面用来拉拢派系的工具而己。
“好在,世子只是点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动作。”萧廷似是安抚霓姗,也似是安抚自己。自打认识萧廷那天起,就没有听萧廷有过任何朝堂公务上的言论,如今听到,很是意外。
萧廷分析完当前的形势,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霓姗又说:“姗儿,你今日舞的真美,我还从未看你今日这般。”从前霓姗不喜打扮就像珍珠蒙了尘,今日看见打扮俏艳的霓姗更有如获至宝之感。
“此事还没真的过去,未免夜长梦多,明日我就要找大哥兑现承诺,尽快纳你入府。”俩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久久没有分离。
这一夜霓姗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萧廷掀起她头上的喜帕,拥着她入了洞房,画面一转,她有了萧廷的子嗣,是一个向萧廷一样的小公子。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艘小船里欢声笑语,尽享天伦之乐,忽然狂风骤雨,本平静的海面上海浪汹涌澎湃,小船猛烈的摇晃着,随时要被吞噬。霓姗猛的睁开了眼睛,额间冒出来一层汗珠。看向窗外,此刻己微微泛起了白光。霓姗捂着自己的胸口起了身,梦境中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还好是一场梦。逐渐缓过来的霓姗禁不住庆幸着,仔细一回想又自嘲的想到:“自己最终不过是个妾,怎梦里便成了妻的规制了。”想着换上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裙迎接特别的今日。
果不其然,还没到午膳的时间,就见萧廷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姗儿,大哥允了我们的事儿了,今日就放了你的奴籍。”
霓姗接过萧廷手里的放奴书,仔仔细细的看了两三遍,想要反复确认。
“大哥说,择日我就可以纳你入府了。”
霓姗小心翼翼的收起放奴书揣在怀里。“一切都听萧郎的。”
“姗儿,你可还有家人?”萧廷转念问道。
“家人?”
“大哥说婚嫁之事对于女子来说总归是大事,虽说是妾,但想来你的家人也会为你高兴的,毕竟入了萧府,你便是我萧府的人了。我们如何也不会亏待你的。”萧廷此话不假,对于霓姗这样的身份来说能入萧家己是不敢肖想的福分恩泽了。如若自己家人在这应该也是极为欢喜的。
霓姗从未向萧廷提及过自己的身世,萧廷也从未过问过,能进醉梦阁的女子又能有什么好的身世呢?霓姗母亲生下霓姗没两年,父亲就染了疾病,本不是什么大病,但因为霓姗家境本就贫寒,没能及时救治,用上药材,致使小病越拖越重,在霓姗五岁的时候,父亲终究灯枯油尽,离开了人世。霓姗的母亲一个人拉扯着霓姗改嫁给了一个木匠,改嫁第二年,俩人便有了新的孩子。木匠本来就不喜欢霓姗,这一下子更是变本加厉了。霓姗母亲也过的好不到哪里去,自身都难保更没有精力护着霓姗。女儿体恤母亲的不容易,12岁那年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早己经不属于自己的家。
身无分文的霓姗进了城,实在饿的不行,偷了临街包子铺的包子被老板娘抓到了,包子铺由一对中年夫妻经营,老板娘见霓裳可怜就收留在包子铺里帮忙,也是那个时候跟着老板娘学了些厨艺,这可能也是后来霓姗能自己简单学学就琢磨出精致可口糕点的原因吧,又这么过了几年,当霓姗渐渐安逸于看似安稳的生活时却又出了变故,霓姗渐渐出落的越来越标致,玲珑的身体也慢慢发育了起来,眼看着当初干瘦枯小的丫头片子变成了亭亭而立的少女,包子铺的老板也跟着起了歹心,一夜,老板多饮了几杯酒竟然差点玷污了霓姗,霓姗誓死不从,慌乱之际拿起了手边的器物将老板的头砸的头破血流方才逃过一劫,霓姗是万万留不得了,老板气急败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卖了出去,后面又经人转手最后上了通往醉梦阁的马车。霓姗并不想去找自己的母亲,她如今有了自己新的家庭,自己又何必再去打扰她,对于她来讲,霓姗的消失是最好的结果。
有的时候,当霓姗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也还是会想起她的母亲,她不知道没有了她,母亲是不是会好过一些了呢?
“大哥说总是要让你回乡去探探亲的,一来派人送些聘礼以表诚意,二来也能让你去见见久别未见的家人。”萧廷见霓姗迟迟没有回应,继续说道。
回去探亲?那个家她还回得去吗?霓姗对家人那颗坚硬无比的心如此轻易的动摇了起来,轻易的出乎自己的意料。回去也好,回去哪怕是远远的看看她的母亲也好,看看她没有了自己是不是过得顺心如意一些了?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我家里除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母亲,再没有其他亲人了,我离家多年,有的时候难免也会惦记她,如今既然大哥提及了,正好回去借此机会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