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军械库?"我攥着李王爷的手谕,看门老头颤巍巍推开尘封十年的青铜门。霉味扑面而来的瞬间,暗处突然亮起十二对猩红的光点——二十八具青铜机甲摆着兵马俑的姿势,关节处滋啦作响的绿色电弧把影子投在墙面的甲骨文上。
王管家踹了我一脚:"三个月内造不出自动弓弩车,就拿你填造箭坊的化粪池。"他转身时蟒纹补服擦过墙砖,我分明看见砖缝里嵌着截光纤电缆。
"程先生请。"小厮捧来的"工具箱"里,墨斗摆在水晶棱镜旁,青铜凿子和真空管缠着同捆铜丝。墙角堆着的《天工开物》残卷上,某人用朱砂批注着麦克斯韦方程组。
戌时三刻,当我第三次被蒸汽阀烫伤时,终于发现机甲核心的青铜鼎炉里嵌着块晶振片。用青铜镜反射月光到晶片表面时,机甲胸腔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指着房梁某处。
顺着星图爬上横梁,蛛网间藏着的铁匣震得人手发麻。掀开盖子的瞬间,二十几只机械蜘蛛涌出来,在墙面爬出个清晰的Σ符号。匣底羊皮卷写着:"李氏第七代钜子存:公元1971年相位仪校准记录"。
突然有火药味漫进来。转身看见大小姐提着盏走马灯,灯罩转动间,投在墙上的影子竟在演示傅里叶变换。
"父亲说你会修这个。"她甩出个雕花铜盒,落地弹开的刹那,整个军械库的青铜机甲同时单膝跪地。盒中躺着半块焦黑的集成电路板,上面的德州仪器标识还清晰可见。
我手一抖,镊子上的真空管掉进鼎炉。青铜机甲突然跳起胡旋舞,关节喷出的蒸汽凝成云朵,袖箭随着《霓裳羽衣曲》的节奏西处乱射。一支刻着Σ的弩箭擦过我耳畔,把墙面的甲骨文"王"射成了"玉"。
大小姐突然欺身上前,蜈蚣簪的毒刺抵住我喉结:"你身上有股子铀矿味。"她的琉璃镜片映出我瞳孔地震——昨晚挖的防空洞里,确实埋着从机甲身上拆下来的放射性涂层。
子时的更鼓救了命。青铜机甲突然集体转向北方,胸腔射出光柱在房梁交汇。光斑中浮现的虚影让大小姐瞬间僵住——那是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在1971年的实验室调试设备,他身后黑板写满穿越演算公式。
"祖父..."她手中铜盒砰然坠地。虚影忽然转向我们,嘴唇开合间,所有青铜机甲同步发出电子音:"警告...时空锚点偏移...李静淑...关键节点..."
话音未落,西北角的机甲突然炸成碎片。王管家带着火枪队破门而入,硝烟中我瞥见李王爷的蟒袍一闪而过。大小姐猛地将我推进暗格,混乱中抓住她腰间的IBM铜牌——背面刻着"TSMC 1971"。
暗格滑入地下甬道,水流声越来越响。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我差点咬到舌头——三十米高的水轮机组带动着青铜差分机,岩壁上凿出的洞窟摆满真空管计算机,荧光字符显示着"大业西年=1971.09.13"。
程控台突然亮起红光,生锈的喇叭播放沙哑录音:"这里是墨家第七十二代钜子李成儒,第三次时间锚点校准失败..."杂音中混着枪声和爆炸,"记住,Σ符号是定位关键,千万不能让他们重启..."
录音突然中断,岩洞开始剧烈震动。我扑向操作台,发现所有仪表指针都指向墙面的Σ符号。用IBM铜牌划过锈蚀的识别区时,整面岩壁轰然中开,凛冽月光下,数百具刻着Σ符号的机甲正如潮水涌向长安城。
"全羊宴准备得如何?"李王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趴在悬崖边,看着他在机甲簇拥下展开圣旨:"突厥可汗最爱红烧铁骑兵..."他脚下那台三米高的青铜机甲,胸口弹出六管火神炮。
背后传来大小姐的冷笑。她拽着根电缆从天而降,蜈蚣簪插进程控台USB接口的瞬间,所有机甲眼中红光转为蓝光。虚空中再次浮现中山装男人的身影,这次他手里举着块白板,血字触目惊心:"杀死李承乾!"
月光忽然被黑影笼罩,我抬头看见长安城上空悬浮着巨型青铜浑天仪——那分明是放大万倍的相位仪,底部蚀刻的Σ符号正在吸收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