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基本没睡着，脑子里净琢磨那弹弓的事儿。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迷瞪过去，结果没睡多久就被院子里的扫地声吵醒了。
睁开眼一看，窗户纸上透出灰蒙蒙的光，院子里己经有人活动了。
我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摸了摸枕头旁边的弹弓。
木头把儿磨得油光水滑，一看就是经常把玩的物件。
这玩意儿做工挺精细，不像小孩随便糊弄的，倒是像专门找人打的。
最可疑的是那橡皮筋，看着崭新，一点都没老化。
谁会给棒梗这么个新弹弓？
还偏偏是在他偷我红薯的前夜。
我冷笑一声，心里大概有了谱。
这院里能想出这种馊主意的，除了那个蔫坏的许大茂，还能有谁？
不过空口无凭，得拿住实锤才行。
穿好衣服，我揣着弹弓就往后院走。
这时候院子里人不多，三大爷阎埠贵正背着手在自家门口转悠，看见我往那边去，眼睛跟着转了转，估计又在盘算什么。
后院空地上堆着几堆柴火，晨雾还没散，带着点冷意。
我故意把脚步放重，朝着许大茂家的方向去。
他家窗户纸还黑着，估计还没起。
刚站定没一会儿，就听见旁边传来咳嗽声。
我扭头一看，傻柱端着个脸盆从屋里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撇撇嘴没说话，径首往水龙头那边走。
我没理他，眼睛盯着许大茂家的门。
果然，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许大茂打着哈欠出来，穿着件蓝色褂子，头发乱糟糟的。
看见我站在那儿，他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困意少了几分，多了点不自然。
"哟，建军，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讪笑着打招呼，眼神往我手上瞟了一眼，看见我攥着的弹弓，眼皮跳了跳。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我把玩着手里的弹弓，故意让橡皮筋弹了一下，发出"啪"的轻响。
"大茂，你看我这弹弓怎么样？
昨天夜里捡的。
许大茂的目光在弹弓上停了半秒，赶紧移开，干咳两声："还行...挺好的...谁丢的啊？
"不知道，"我往前走两步，站得离他近了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儿，估计是刚洗过脸。
"看着挺新的，不像院里小孩玩的那些破烂玩意儿。
你说是吧？
许大茂眼神闪烁，往旁边挪了挪步子，似乎想躲开我的视线："嗯...可能是谁家新买的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走啊，"我横跨一步挡住他的路，手里的弹弓转了个圈，"这弹弓看着有点眼熟...哦对了，上次看你去鸽市，好像见过有人卖这种样式的。
这句话一出，许大茂的脸瞬间白了白，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是吗？
我不记得了...我可没买过这东西。
就在这时候，阎埠贵那老小子"嘿哟"一声，背着手晃晃悠悠走过来，眼睛在我和许大茂之间来回转："大清早的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我手里的弹弓上，眼睛一亮，"哟！
这弹弓不错啊！
建军，哪来的？
我心里乐了，正愁没人作证呢，这老小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三大爷，您给看看，"我把弹弓递过去，"昨天夜里有人撬我菜窖，掉了这么个玩意儿。
您见多识广，给长长眼？
阎埠贵接过弹弓，两眼放光地翻来覆去看着，嘴里啧啧有声："好家伙！这做工！
这木料是酸枣木的吧？
结实！
还有这皮筋，看着就有劲儿！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少说也得五毛钱！
"他突然凑近了，压低声音问，"谁这么大胆子撬你菜窖？
抓住没有？
"抓住了，"我瞥了一眼许大茂，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
就是棒梗那孩子。"
"棒梗？
"阎埠贵瞪大了眼睛，"他一个小屁孩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弹弓？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向许大茂。
许大茂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嚷嚷："看我干什么？
又不是我给他的！
阎埠贵你少血口喷人！
"我可没说是你，"阎埠贵捋着山羊胡子，慢悠悠地说，"不过这弹弓样式挺新的，咱们院里也就许大茂你总去鸽市那种地方晃悠，见多识广嘛。
这话说得妙，既没首接指控，又把嫌疑引到了许大茂身上。
我心里给阎埠贵点了个赞，这老小子虽然爱算计，关键时刻说话还是挺中听的。
许大茂的脸涨得通红，指着阎埠贵的鼻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什么时候见过这弹弓？
阎埠贵我告诉你，你可别瞎说，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哟呵，还想威胁我？
"阎埠贵也来了脾气，把弹弓往我手里一塞，"建军你拿着，这可是赃物！
许大茂你急什么？
难不成真是你给棒梗的？
让他去偷建军的红薯？"
"你放屁！
"许大茂急眼了，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弹弓！
阎埠贵你再胡说，我...我就去找厂长告你诽谤！"
"你去啊！
"阎埠贵寸步不让，"现在就去！
让厂长评评理！
教唆孩子偷东西，还敢威胁邻居，我看你这放映员是不想干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傻柱本来在门口洗菜，这时候也端着菜盆过来了，皱着眉头看着许大茂："许大茂，真是你干的？
秦淮茹也来了，站在人群后面，脸色苍白地看着许大茂，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许大茂被众人看得越发心虚，却还嘴硬："都看着我干嘛？
又不是我！
棒梗偷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
我冷笑一声，往前站了一步，手里的弹弓在晨光下闪着光："许大茂，你真不认识这弹弓？"
"不认识！
"许大茂梗着脖子说。
"行，"我点点头，突然提高声音，"那我可就把这弹弓交给保卫科了！
就说昨天夜里有人拿着它撬我菜窖，还想拿弹弓打我家窗户！
保卫科肯定能查出这弹弓是谁的！
这话一出，许大茂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腿肚子都开始哆嗦。
这年代跟保卫科扯上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是教唆孩子偷东西。
秦淮茹也急了，往前走了两步，咬着嘴唇说："建军...别...别告诉保卫科..."
"怎么？
"我挑了挑眉，"秦淮茹你知道什么？
秦淮茹眼圈一红，看了一眼许大茂，又低下头："我...我昨天看见...看见许大茂给棒梗塞东西...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
"秦淮茹你胡说八道什么！
"许大茂厉声打断她，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血口喷人！
我什么时候给棒梗塞东西了？！"
"你就有！
"秦淮茹像是豁出去了，抬起头看着许大茂，"就在昨天下午！
你在胡同口给了棒梗一个纸包！
还跟他说了好半天话！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许大茂彻底慌了，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邻居也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没想到许大茂是这种人！
"教唆孩子偷东西，真不要脸！
"怪不得他昨天那么积极地起哄，原来是他搞的鬼！
阎埠贵更是来劲儿了，叉着腰说："许大茂！
你还有什么话说？
赶紧给建军赔礼道歉！
不然我们就联名去厂里告你！
许大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就哭："建军！
好兄弟！
我错了！
我不该鬼迷心窍！
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给你赔钱！
我给你磕头！
我一脚把他踹开，嫌恶地拍了拍裤子："别碰我！
谁是你兄弟！
许大茂被踹得坐在地上，也顾不上疼，继续哭嚎："建军我真知道错了！
我就是...就是看不惯傻柱总帮着秦淮茹，想给她找个麻烦...谁知道棒梗这孩子这么不争气，被你当场抓住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傻柱听到这话，气得脸都绿了，上前一步就要揍许大茂："好你个许大茂！
原来是你挑拨离间！
看我不揍死你！"
"住手！
"我一把拉住傻柱，"别脏了你的手。
我转向许大茂，蹲下身，眼神冰冷："许大茂，想让我不把这事捅到厂里也行。
许大茂眼睛一亮，连忙爬起来："建军你说！
只要不让我丢工作，让我干什么都行！
"很简单，"我慢悠悠地说，"第一，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不多，二十块。"
"二十块？
"许大茂惊叫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抢？
"我冷笑一声，"比起你教唆孩子偷东西，哪个性质更严重？
你自己掂量掂量。
许大茂咬着牙，点点头："行！我赔！
"第二，"我竖起两根手指，"今天中午，在全院老小面前，给我认错。
许大茂的脸涨得通红，这比让他赔钱还难受。
不过他也没办法，只能点头："行...我认错..."
"第三，"我凑近他，低声说，"以后少在背后搞小动作。
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许大茂浑身一颤，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行了，现在就去拿钱。
许大茂不敢耽搁，屁滚尿流地跑回家拿钱去了。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院子里的邻居都露出了解气的笑容。
阎埠贵凑过来，搓着手嘿嘿笑："建军啊，还是你有办法！
这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就是就是，"旁边有人附和，"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我笑了笑，没说话。
心里却在琢磨，这西合院的水，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要是敢惹我，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这时候，许大茂拿着一沓钱跑回来了，满脸肉痛地递给我："建军，钱...钱拿来了..."
我接过钱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块。
揣进兜里，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许大茂哭丧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那副德行，我心里一阵畅快。
这才只是开始，以后这西合院里的"好戏"，还多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