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霉运开场与觉醒初响
早上八点五十九分，城市钢铁森林的呼吸还带着晨露的凉意，而锐锋广告公司策划部的空气却己提前凝固。项目经理张海涛那标志性的、仿佛含着滚烫砂砾的咆哮声，穿透磨砂玻璃隔断，狠狠砸在每一个格子间里。
“林枫！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还是大便？！” 张海涛的身躯几乎要挤破林枫狭小的工位隔板，唾沫星子混合着浓重的咖啡和韭菜盒子味，精准地喷洒在林枫刚整理好的方案封面上。“‘青春飞扬’？我看你是脑子飞扬！客户要的是热血！是肾上腺素！是‘冲冲冲’！不是你这坨温吞水一样的校园小清新！”
他粗短的手指几乎戳到林枫的鼻尖，油亮的脑门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市场数据呢？竞品分析呢？转化路径呢？啊？！我看你是存心要搞砸这个项目，好让老子卷铺盖滚蛋是不是？！”
林枫低着头，视线落在桌角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白痕。方案被打回来重做五次了，每次张海涛都推翻自己上次提出的要求。解释？辩解？只会招来更狂暴的羞辱。办公室死寂一片，只有张海涛粗重的喘息和林枫自己压抑的心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看似埋头工作的同事，耳朵都竖得老高，无形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张扒皮又开始了，啧啧，林枫这倒霉蛋今天第几回了？】
【哈，活该！谁让他上次周报写得比我好，被总监提了一嘴？】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摸鱼了…不过看林枫挨骂还挺下饭。】
【啧啧，瞧他那怂样，屁都不敢放一个，换我早掀桌了！穷鬼就是没骨气！】
纷乱、恶毒、幸灾乐祸的心声，如同潮水般涌入林枫的脑海。他猛地抬起头，惊疑地扫视西周。那些“同事”们，脸上挂着或同情或事不关己的表情，嘴唇紧闭。但那些声音……尖酸刻薄，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是幻听？是压力太大？
“看什么看？！不服气啊？” 张海涛被林枫突然抬头的动作激怒，声音拔得更高，“方案重做！下班前给我！做不完，你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就别想了！滚回去干活！” 他重重一拍林枫的桌子，震得键盘嗡嗡作响，这才心满意足地挺着肚子，像巡视领地的肥鹅般踱回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门“砰”地关上，隔绝了风暴中心。凝固的空气稍微松动。
邻座的老好人陈哥立刻凑过来，脸上堆满同情：“小林啊，别往心里去。张主管就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他也是为你好，压力大嘛……” 他拍拍林枫的肩膀，语气温和。
【屁的豆腐心！这孙子就是纯坏！不过关我屁事，奖金又不会分我。赶紧哄哄这小子别撂挑子，他手头那个社区推广的活还得他干呢，老子可不想接这烂摊子。】陈哥“真诚”的安慰下，是毫不掩饰的算计。
斜对面的“司花”李莉也端着水杯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声音娇嗲：“就是呀，林枫哥，张主管骂得是凶了点，但肯定是对你要求高，器重你嘛！加油哦，我看好你！” 她眨着贴了浓密假睫毛的大眼睛。
【器重个鬼！张扒皮就是看林枫老实往死里欺负！不过骂得好，最好把他骂辞职，空出那个高级策划的位置，说不定老娘就有机会了！这穷酸样，活该被骂！】李莉甜美的笑容背后，是淬毒的刀子。
林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推开椅子，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洗手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颊，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布满水珠、写满疲惫和惊愕的脸。那些声音……是真的！他能听见别人内心真实的、充满恶意的想法！这个认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
浑浑噩噩挨到下班，打卡机的“嘀”声如同解脱的号角。林枫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充满虚伪恶意的地方。写字楼那扇厚重的、擦得锃亮的旋转玻璃门近在眼前。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其中一扇。
就在指尖触碰到冰冷玻璃的瞬间——
“嘎吱——哐！！！”
一股巨大的、毫无征兆的推力猛地从侧面传来！沉重的玻璃门扇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两片巨大的铡刀，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夹住了林枫推门那只手的西根手指！
“啊——！！！”
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炸开！仿佛指骨被生生碾碎！林枫眼前一黑，惨叫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身体因为剧痛猛地弓起，额头重重撞在冰凉的玻璃上。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没看见！没看见！” 一个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夸张的、毫无诚意的歉意。
是张海涛！他肥胖的脸上堆着假笑，手里还拎着那个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手提包，显然是故意抢先一步猛推了另一扇门！
“张主管你……” 林枫疼得声音都在抖，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哎呀，小林啊，你看你，推门也不看着点！” 张海涛假惺惺地伸手想扶，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恶意的快意。
就在这剧痛钻心、怒火焚身的刹那，一个清晰无比、充满怨毒和诅咒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针，狠狠扎进林枫的脑海，盖过了手指的剧痛：
【活该！夹死你个王八蛋！最好把手指头夹断！让你写方案！让你碍老子的眼！穷鬼！废物！看你这下还怎么敲键盘！爽！】
这声音！这恶毒到骨髓里的诅咒！是张海涛！绝对是他！那股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恶意，像污秽的泥浆，瞬间淹没了林枫残存的理智。
剧痛、屈辱、连日积压的怒火，被这最后的恶毒诅咒彻底点燃！一股滚烫的、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从身体深处炸开！林枫猛地抽回被夹得红肿发紫的手指，剧痛让他眼前发花，但那滔天的怒火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豁然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张海涛那张假惺惺的肥脸，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刚刚觉醒的能力带来的冲击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写字楼下班的人潮：
“张主管，‘活该！夹死你个王八蛋！最好把手指头夹断！让你写方案！让你碍老子的眼！穷鬼！废物！看你这下还怎么敲键盘！爽！’——这话，是你心里想的，没错吧？！”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精准地复述着张海涛几秒钟前内心最肮脏的诅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喧闹的下班人潮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张海涛和林枫身上。张海涛脸上的假笑彻底僵死，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油腻的胖脸上褪去，变得惨白如纸，绿豆小眼瞪得滚圆，瞳孔里充满了活见鬼般的惊骇和茫然。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他怎么会知道？！他听见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张海涛的心声只剩下无意识的惊恐尖叫。
就在张海涛大脑宕机、魂飞魄散的这一秒——
林枫动了！
被夹伤红肿的右手，带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屈辱和刚刚被恶毒诅咒点燃的暴怒，用尽全身力气，撕裂空气，划出一道凌厉无比的弧线！
目标——张海涛那张写满惊骇和油腻的左脸！
“啪——！！！”
一声无比清脆、无比响亮、仿佛能击碎灵魂的炸响，在写字楼金碧辉煌的大堂里骤然爆开！如同平地惊雷！
张海涛的脑袋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打得猛地向右一甩！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波浪般抖动，几滴唾沫混合着可能是鼻涕的液体飞溅而出。他踉跄着向后猛退两步，脚下拌蒜，“噗通”一声，敦实肥胖的身躯狼狈地摔坐在地！手里那个昂贵的奢侈品手提包脱手飞出，滚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世界彻底安静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石化在原地。保安张着嘴忘了动作，前台小姐捂住了嘴，下班的同事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只有那记耳光的回音，似乎还在挑高的空间里嗡嗡作响。
张海涛瘫坐在地上，彻底懵了。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紫红色的五指山。火辣辣的剧痛终于唤醒了他的神经，他茫然地捂着脸，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如刀的林枫，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被他随意揉捏的“老实人”。
林枫缓缓收回火辣辣刺痛的手掌，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白，被门夹伤的部位更是传来阵阵钻心的抽痛。但他毫不在意，只是轻轻甩了甩手，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胖子。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淬火般的寒意：
“张海涛，这巴掌，替你那些龌龊到极点的心思挨的！爽吗？”
说完，林枫不再看地上死狗般的张海涛一眼，也无视了周围那些震惊、探究、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他挺首了脊背，忍着手指的剧痛和身体深处涌起的奇异疲惫感，大步流星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径首走向门外。
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影子。
写字楼外，晚高峰的车流喧嚣扑面而来。林枫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手指还在突突地跳痛，脸颊因为刚才的爆发和激动而微微发烫，但胸膛里那股积压了许久的浊气，似乎随着那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吐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低头，摊开自己刚刚行凶的右手。掌心通红，微微，尤其是那几根被门夹过的手指，更是青紫得吓人，稍微弯曲一下都疼得钻心。刚才打张海涛那一下，完全是靠着怒火硬撑，现在冷静下来，痛感加倍反噬。
“嘶……” 林枫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紧锁起。
“那个……你没事吧？你的手……” 一个清澈柔和，带着一丝迟疑和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如同山涧清泉，瞬间浇熄了林枫心头残留的燥火。
林枫猛地抬头。
一个穿着米白色简约长裙的女孩站在几步开外。夕阳的金辉温柔地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几缕柔软的发丝被微风拂过光洁的额头。她的眼睛清澈得像初融的雪水，此刻正担忧地看着林枫那只红肿不堪的手。她手里拿着一包未拆封的湿纸巾，微微向前递着。
是苏清雪。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公司里公认的司花，安静得像一幅画，却美得让人不敢亵渎。
林枫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刚才在楼里，那些恶毒的心声如同魔音灌耳，让他烦躁欲呕。此刻，面对着苏清雪，他几乎是带着一种验证般的警惕，等待着那些惯常的、虚伪的或龌龊的心声涌入——
没有。
一片寂静。
绝对的、纯粹的寂静。
没有“假好心”“装什么装”，没有“这穷小子手真惨”，没有“长得帅点就勾搭”……什么都没有！只有眼前女孩清澈见底的担忧目光，和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干净的皂角清香。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眼前这幅温柔的画面。那困扰他、折磨他、刚刚还让他爆发出惊天一击的“读心”能力，在苏清雪面前，失效了？或者说，她的内心，本就是一片纯净无垢的雪原，没有任何需要被“听见”的阴暗？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细微的电流，猛地窜过林枫疲惫不堪的心脏。那感觉来得如此突兀又如此清晰，甚至暂时压过了手指的剧痛。
他怔怔地看着苏清雪，一时忘了反应。
苏清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白皙的脸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又往前递了递湿纸巾：“擦擦吧？或者……需要去医务室看看吗？看起来伤得很重。”
“没……没事！” 林枫猛地回神，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和此刻的悸动而有些沙哑。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接过那包带着她指尖余温的湿纸巾，指尖不小心相触，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谢谢你，苏…苏清雪。” 林枫低声道，拆开湿纸巾，冰凉的触感覆上红肿的手指，带来一丝舒缓。
苏清雪微微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极浅、却如同初春暖阳般融化冰雪的笑容：“不客气。下次……推门小心点。” 她显然是把林枫的伤归咎于意外了。
看着她的笑容，林枫心中那股翻腾的戾气和疲惫，奇迹般地平息了许多。他点点头，看着苏清雪转身，裙摆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汇入下班的人流。
林枫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里那包湿纸巾，又看看自己红肿的手掌，最后望向苏清雪消失的方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指的剧痛还在提醒他刚才的疯狂，但胸膛里，却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被那个无声的笑容悄然融化了一角。
能力觉醒，世界向他展露了最深的恶意，却也让他意外触碰到了一丝纯粹的微光。未来的路会怎样？林枫不知道。他只知道，张海涛那一耳光，只是个开始。
他握紧了那包湿纸巾，转身，融入了霓虹初上的都市夜色。远处，市中心顶级酒店“君悦”的巨大霓虹招牌，在渐浓的暮色中闪烁着而冰冷的光芒。
王烁今晚在那里有个酒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