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白楚楚没有休息。她指挥着妇人们烧水,将采回来的蕨菜分批下锅。热气腾腾的水汽弥漫开来,蕨菜在锅里打了个滚,颜色变得更加翠绿。
“快,捞出来,放到竹匾上晾着。”白楚楚一边说,一边亲自上手示范。
妇人们有样学样,很快,一排排竹匾就铺满了院子,上面整齐地码放着焯过水的蕨菜。
“等晒到半干,咱们再来搓。”白楚楚拍了拍手上的水渍。
李婶一首跟在旁边,她看着白楚楚熟练的动作,再回想白楚楚一路上的讲解,心头那些疑惑和不解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见识到这些山野之物还有这么多门道。
“楚楚,你可真是个能人!”一个妇人由衷地感叹。
白楚楚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白楚楚拍了拍手上的水渍,望着院子里铺开的竹匾。这些蕨菜,是她撒下的第一颗种子。然而,如果真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有了前面吊着的胡萝卜,这些信任和感激马上就会变成负面情绪狠狠的反噬回来。她还要找到真正能解决食物匮乏问题的,高产的作物。
一天过去,夜幕降临,山村里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户人家透出豆大的灯光。白楚楚躺在简陋的床上,脑海里浮现出《百草基础图鉴》里的内容。图鉴里详细记载着各种植物的生长习性、药用价值和食用方法。她翻找着关于高产作物的描述,最终,一个词语跳了出来——“马铃薯”。
图鉴里对土豆的描述让她精神一振:喜凉爽干燥,耐贫瘠,块茎可食,产量惊人。它还提到,这种作物通常生长在山坡地带,土壤疏松肥沃,排水良好。
“土豆啊……”白楚楚在心里念叨着。她知道这种作物在现代是多么普遍,但在眼下这个时代,对村民们来说,它无疑是上天的馈赠。如果能找到并成功种植,那将是彻底改变村民生活的大事。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白楚楚就起了身。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走到院子里。白星星趴在屋檐下,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看到她出来,眼珠子骨碌一转。
“楚楚姐,天还没亮透呢,你这是要去哪儿?”白星星凑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白楚楚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总是这么机灵。
“去山上转转。”她简洁地回答,没有多说。
白星星歪着头,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深意。他平时没少跟着村里的汉子们上山打猎,对山里的情况比白楚楚熟悉得多。
“山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些地方连猎户都不敢去。”白星星提醒她。
“我知道。”白楚楚说,“我只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野菜。”
白星星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了白楚楚身后。他知道白楚楚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而且她总能发现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山路崎岖,野草丛生,晨露打湿了衣摆。白楚楚根据图鉴里的描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避开那些过于陡峭的山崖和茂密的灌木丛,寻找着图鉴中提及的“疏松肥沃”的土壤和“排水良好”的山坡。
“楚楚姐,你是不是在找什么特别的东西?”白星星终于忍不住问。他发现白楚楚的目光不是停留在普通的野菜上,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白楚楚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看着白星星,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他。这小子虽然小,但嘴巴严实,而且确实聪明。
“我在找一种能让大家冬天不挨饿的宝贝。”她放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
白星星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从小就饱受饥饿的困扰,对于“不挨饿”这三个字,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
“什么宝贝?能吃吗?”
“能吃,而且能吃饱。”白楚楚说,“它长在土里,一长一大片。”
白星星听得入了迷,他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
“那它长什么样?在哪儿能找到?”他追问。
白楚楚从怀里掏出几张草图,那是她根据图鉴里的描述,凭记忆画出来的土豆植株和块茎的形状。
“图鉴里说,它喜欢长在山坡上,土壤要松软,不能有太多石头,还得是背风向阳的地方。”她指着草图,简单地解释。
白星星接过草图,仔细地端详着。他虽然不识字,但凭着记忆力和对山林的熟悉,很快就明白了白楚楚的意思。
“我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地方!”白星星眼睛一亮,喊了一声。
白楚楚看他。
“村子后面那片山,靠近老熊岭的地方,有一片山坡,土很松,而且是朝阳的。”白星星说,“不过,那里离村子远,而且听说老熊岭有野兽出没,村里人轻易不去。”
白楚楚的心跳加快了几分。老熊岭,听起来就不是个善地。但为了全村人的生计,这趟是必须走的。
“带我去。”白楚楚沉声说。
白星星看到白楚楚脸上没有一丝犹豫,便点了点头。他知道,白楚楚说要去的地方,就没有她去不了的。
两人继续深入山林,朝着白星星所说的老熊岭方向前进。随着距离的拉近,周遭的树木变得更加高大茂密,光线也变得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的泥土和腐叶的气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兽吼声。
白楚楚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握在手里。虽然知道这东西对付野兽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楚楚姐,就是前面那片坡地了。”白星星指着前方。
白楚楚放眼望去,果然,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坡出现在眼前。这里的土壤确实比其他地方更显疏松,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被野猪拱过的痕迹。
她走上前,蹲下身,用手扒拉着泥土。土壤呈深褐色,带着些许腐殖质的松软。她细细分辨着,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点点线索。
然而,除了野草和一些灌木,这片坡地上并没有她期待的作物。
“008,这‘神农’演得真累,入戏值涨没涨?”白楚楚在心里问。
“厉害了我的姐,您这‘神农’演得真是炉火纯青,入戏值蹭蹭往上涨,现在己经30%了!不过,别高兴太早,这土豆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008贱兮兮的声音响起。
白楚楚没搭理它。她知道要找到土豆没那么容易。图鉴只是提供了大致的生长环境,具体还要靠自己摸索。
她站起身,目光扫视着周围。突然,她的视线停留在坡地边缘的一处。那里有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岩石的缝隙里,几株不起眼的植物正顽强地生长着。
那几株植物的叶子呈椭圆形,花朵是白色的,带着一点点紫色。最关键的是,它们的茎部似乎有一些膨大的迹象。
白楚楚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杂草。
她跪在地上,用手轻轻刨开泥土。泥土之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块茎露了出来,它外表粗糙,呈浅褐色,带着泥土的芬芳。
“找到了!”白楚楚的声音有些颤抖。
白星星也凑了过来,他看着白楚楚手里的东西,好奇地眨着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他问。
“对,这就是。”白楚楚将土豆递给他,“有了它,咱们冬天就不会挨饿了。”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这笑容里,是实实在在的喜悦和希望。
这颗小小的土豆,是她在这陌生世界的又一个突破。它比昨天那颗“胡萝卜”更甜,也更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