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的密谋
暮色漫进车站大厅,金属质感的广播带着电流声,“叮!请各位在检票口检票后去到应有的床铺” 悠悠荡开,复又机械重复。
里森笔挺地站在检票口,制服肩章衬得身姿愈发挺拔,指尖夹着检票钳,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扫出浅影,目光掠过一张张车票,听着旅客脚步声、行李箱滚轮声交织,喉间漫出极轻的叹息 —— 这是他轮岗夜班的第无数次,可每次面对深夜赶路的人,仍会不自觉绷紧神经,像要把 “守护一趟安稳行程” 的郑重,刻进每一次抬手检票的动作里。
旅客稀稀拉拉往前挪,检票钳开合的 “咔嗒” 声,成了这方小天地的节拍器。里森余光瞥见自动闸机映出的自己,制服领带端正得一丝不苟,仿佛连影子都在恪守规则,可藏在眼底的倦意,正被来往的人间烟火慢慢烘暖 ……
男人挤过人群时带起一阵风,西装外套皱得像被揉过的牛皮纸,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尾端还沾着点不知哪来的咖啡渍。他抬手把车票递过来时,手腕上的机械表磕到检票口金属栏,发出一声闷响,指节因用力攥着票根泛出青白。
“你好,我要检票。”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板,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里森接过票的瞬间,触到他指尖异常的烫,男人却像没知觉般,垂在身侧的手正无意识地揉着后腰,指腹蹭过西装布料时,衣料下的肌肉似乎紧绷得发颤。
顶灯在他发顶投下半边阴影,露出眼下浓重的青黑,睫毛在眼睑下压出深痕,倒像是用炭笔狠狠描过的两道。可当他抬眼望向里森时,瞳孔里却浮着层水光,像熬了太久的人,连疲惫都漫成了化不开的雾,唯独在看到检票钳落下的“咔嗒”声时,肩头那截紧绷的线条,才悄然松了半寸。
里森接过票的指尖刚触到男人掌心的温度,检票钳还未落下,男人垂落的发丝却被顶灯镀出一圈浅金——那是种混杂着烟草味与雪松皂香的气息,像极了他年少时在旧书市场闻到的、被阳光晒透的老书页味道。
检票钳“咔嗒”咬穿票根的瞬间,他瞥见男人西装内衬露出半截医院病历单,边角印着熟悉的红十字logo。指尖微顿的刹那,男人己收回票根,喉结滚动着道了声“谢谢”,转身时后腰处的西装布料被牵扯出一道褶皱,像张被揉皱又强行展平的旧画。
目送男人踉跄着走向月台的背影,里森忽然想起刚才触到的烫意——那温度像极了老家灶台上温着的米酒,明明该是暖的,却在掌心跳出灼人的疼。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制服口袋里的薄荷糖铁盒,首到下一位旅客递来车票,检票钳的冷意才把浮想切回现实,可男人揉腰时那声极轻的闷哼,却像枚细针,扎进了他今晚本该规律运行的时刻表。
里森踢掉制服鞋时,后脚跟还沾着月台的凉灰,可躺到硬板床上的瞬间,鼻尖却固执地萦绕着那股混着雪松皂香的烟草味。他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着,指尖无意识蹭过枕头边缘,竟想起男人递票时,西装袖口滑上去露出的小臂——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冷白,却在肘弯处透着点隐忍的红,像被什么烫过的痕迹。
翻了个身,后背抵着铁架床冰凉的栏杆,他忽然咬住下唇。白天触到的掌心烫意还残留在指腹,此刻却幻化成另一种触感——若真像想象中那样,指尖滑过男人腰侧衬衫下的肌肤,会不会先触到紧实的肌肉线条?那腹肌该是怎样的形状?是像车站穹顶的拱梁般流畅,还是带着常年劳损的硬棱?
脸颊“腾”地烧起来,他把脸埋进枕头,耳尖却在黑暗里红得发烫。明明是该值完夜班倒头就睡的点,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男人揉腰时,西装布料被牵扯出的那道褶皱——如果当时伸手扶一把,指尖会不会不小心擦过他腰腹,触到那隔着布料也能想象出的、紧绷而温热的肌理?
喉间溢出声极轻的气音,像被自己的念头烫到。他踢开被子坐起来,摸到床头柜上的薄荷糖铁盒,开盖时“咔哒”声在深夜格外清晰,可含住糖块的凉意,却压不下舌尖泛起的、关于那股雪松烟草味的荒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