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主卧里,中央空调的嗡嗡声轻得如同叹息。
苏晚蜷缩在傅景深怀里,呼吸渐渐平稳,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垂眸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将落在她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重复了三次,首到她彻底熟睡,才敢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
月光透过纱帘时,苏晚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
她站在朱漆宫门外,青砖缝隙里渗出的潮气裹挟着玉兰香钻进鼻尖。
正前方的汉白玉台阶上,两个宫女捧着青瓷茶盏走过,声音如同落在水面的碎银:“昨日太医院首医给太子殿下扎完针后,皇后娘娘的凤驾就前往御药房了。”“嘘——没看见首医腰间的令牌吗?听说太子殿下的寒毒能被压制下去,全靠她从极北之地寻来的雪参。”
苏晚低头,素白锦缎裹着腰肢,腰间那方玄铁令牌散发着冷光,“太医院首医”西个篆字刺得她瞳孔微微一缩。
记忆仿佛被撕开一道裂缝,滚烫的片段涌了进来——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求药的小皇子,攥着她手腕贴在自己心口的温度,还有他哭哑了的嗓音:“阿晚,我冷。”
“你曾是这世间最耀眼的光。”
空灵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苏晚转身,看见雾气中立着一个身影,轮廓模糊如月光,“却被黑暗吞噬。现在,是时候记起来了。”
话音刚落,场景陡然转变。
她站在御花园的桃树下,枝头残红落满双肩。
皇后的凤辇停在五步之外,金镶玉的护甲挑起她的下巴:“苏首医当真以为,本宫会容你用医术绑住太子吗?”青瓷酒盏重重地磕在石桌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在她的白衣上,“这是西域进贡的‘醉生梦死’,喝了它,本宫就当没见过你给太子殿下诊脉时那副含情脉脉的眼神。”
苏晚想逃,可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她看着“自己”伸手接过酒盏,喉结滚动着将酒饮尽,然后栽进泥土里。
喉间泛起血腥气,她听见小皇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层层宫墙,看见他跌跌撞撞跑来时摔破的膝盖,看见他抱着她逐渐冷却的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不——”
苏晚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
她剧烈地喘息着,指甲几乎要掐进傅景深的后背。
男人的怀抱立刻收紧,带着体温的手掌顺着她的脊椎缓缓,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兽:“没事了,我在。”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下巴蹭过她汗湿的头顶,“做噩梦了吗?”
“不是梦。”苏晚颤抖着抬起头,眼泪砸在他的锁骨上,“阿深,我想起来了……我给你治过寒毒,在雪地里,你说等你长大要护我周全……后来皇后赐我毒酒,你抱着我哭,你手上的伤……”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突然停住了——傅景深的左掌心,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像一朵褪色的花。
傅景深的呼吸一滞。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喉结抵着她的额头:“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他的手指抚过她后颈的朱砂痣,那是前世毒发时,他用染血的指尖烙下的印记,“从你穿书那天起,我就知道是你。”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炸响:“记忆融合度提升至30%,觉醒技能:百草辨识(可精准识别世间90%草木的毒性)、毒理精通(可快速解析复杂毒素的成分)。”
苏晚愣住了,随即扑进他的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他,手臂环着他结实的腰,仿佛要把自己嵌入他的骨血之中:“你说得对,我回来了。”
夜风吹起纱帘,月光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傅景深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他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极轻微的响动——像是鞋底碾过落叶的细碎声响。
他的动作一顿,垂眸时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睡吧,天快亮了。”
苏晚埋在他的颈窝,却再也没有合上眼睛。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杂着窗外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如同敲在鼓面上的石子。
清晨的风裹挟着桂花香钻进窗缝时,苏晚穿着运动服站在A大的梧桐道上。
她跑过晨读亭,经过喷水池,忽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