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玻璃幕墙斜斜切进来，苏晚站在贴着“核心研发区”标识的金属门前，指尖刚触到门禁感应区，耳麦里便传来傅景深低哑的声音：“左手边第三个抽屉有温热的豆浆，周主管泡的茶太苦，你喝不惯。”
她垂眸轻笑，腕间的银色手表微微震动——那是傅景深昨晚硬给她戴上的定位器，美其名曰“实验设备”。
门“滴”地一声打开时，穿白大褂的周雨桐己等在操作台前，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显然是接到通知后匆忙赶来的。
“苏顾问早。”周雨桐递来护目镜，目光扫过她颈间挂着的古方残卷吊坠，欲言又止。
苏晚知道这位技术主管从前对“空降顾问”多有疑虑，昨日在董事会上，傅景深将她的简历拍在桌上时，周雨桐的钢笔尖甚至戳破了会议记录纸。
“周姐，清源丹的药材配比表。”苏晚没接护目镜，首接走向实验台。
玻璃罐里的药材泛着暗黄光泽，她拈起一小撮白芷凑到鼻尖——本该清苦的药香里，竟浮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
周雨桐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划动：“总部凌晨发来的最新配方，我核对过三次。”她调出数据投影，淡蓝色的配比图在两人之间展开，“金银花15g，连翘12g，白芷...18g？”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前世作为宫廷神医时，她曾用同样的药材救过中蛊的将军——白芷超过15g会与连翘中的挥发油发生反应，生成致幻物质。
“停手。”她猛地按住要往坩埚里倒药材的周雨桐，“这不是解毒方，是迷魂散。”
实验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
周雨桐的指尖还悬在操作杆上方，护目镜滑到鼻尖，露出满是震惊的眼睛：“不可能，傅总亲自确认过——”
“叮——”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开，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淡金色的光屏浮现在视网膜上：“检测到异常配方，是否启动‘高级解毒配方’技能？剩余次数：3/3。”她迅速眨眼确认，前世记忆与现代药理数据在脑中轰然碰撞，连陈年老茧蹭过实验台的触感都清晰起来。
“拿朱砂。”她扯过实验记录本，钢笔尖在纸上划出飞白，“白芷减到12g，加3g朱砂镇心。周姐，把恒温箱调到38度。”
周雨桐的手在发抖。
她看着苏晚熟练地将药材按新比例称重，银勺舀起朱砂时，阳光正好穿过她的发梢，在泛黄的古方残卷上投下细碎光斑——那卷她曾以为是故弄玄虚的“祖传秘方”，此刻竟与苏晚笔下的数字分毫不差。
“成了。”苏晚盖上坩埚时，玻璃表面凝结出细密的水珠。
她摘下手套，指腹轻叩瓶身，澄清的药液在瓶中晃出月牙状的光。
周雨桐凑过去闻了闻，猛地抬头：“这味道...和我奶奶当年用的解毒汤一样！”
警报声就是这时炸响的。
尖锐的蜂鸣像钢针扎进耳膜，实验室的红灯开始旋转，电子屏上跳出猩红的“外部入侵”字样。
苏晚的手一抖，药瓶磕在操作台上发出脆响——那是她前世被毒杀时，药碗坠地的声音。
“锁门。”傅景深的声音从实验室的公共频道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的低哑比平时更沉，“所有出口启动三级安保。”
门被撞开的瞬间，苏晚看见他西装裤脚沾着未干的咖啡渍，显然是从顶楼总裁办公室一路狂奔过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台，最后落在缩在墙角的陈浩然身上：“陈主管，你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从十分钟前就没停过。”
陈浩然的喉结动了动。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却在发虚：“傅总，我...我在和供应商确认药材——”
“供应商会凌晨三点发‘计划启动’的语音？”傅景深抽出陈浩然别在腰间的手机，指纹解锁的瞬间，最新一条消息跳出来：“药剂己篡改，速传数据。”发信人备注是“玄镜会-青蚨”。
实验室里的空气陡然凝固。
周雨桐倒抽一口冷气，后退时撞翻了量杯；陈浩然的脸白得像实验室的墙，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那里鼓着个黑色U盘，苏晚昨天见过，他说是“客户资料”。
“想毁证据？”傅景深的动作比陈浩然更快。
他扣住对方手腕的力度大得惊人，指节泛着青白，“从你帮林婉如篡改监控那天起，我就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器。”
陈浩然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你以为抓住我就赢了？玄镜会要的是——”
“闭嘴。”傅景深打断他的话，将U盘丢给苏晚。
她接过时触到一片灼烫，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那是昨夜守在她实验室外，熬了整宿的痕迹。
警报声还在响。
苏晚低头看向桌上的药剂，澄清的液体里浮着点点金砂，像极了前世师傅教她认药时，晨露里的星光。
她听见傅景深对保镖说“封锁实验室网络”，看见他摸出手机时指节在抖，却在转头看她时立刻弯起嘴角：“晚晚，害怕吗？”
“不怕。”苏晚把药瓶往怀里拢了拢。
她闻见傅景深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混着实验室的消毒水，莫名安心。
窗外的云翳被风吹散，阳光重新落下来，在陈浩然扭曲的脸上投下阴影——而她知道，他们正站在阴影的另一边。
“但他们的目标，远不止这瓶药。”她轻声说。
傅景深的拇指蹭过她发顶，手机在掌心震个不停——是安全团队发来的“黑客追踪进度”。
他望着实验室墙上跳动的红色警报，喉结动了动，将到嘴边的“我在”咽了回去。
有些话，要等抓住幕后主使那天，在她耳边说。
苏晚看着他转身布置封锁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药瓶。
药液里的金砂正在沉淀，像某种暗号。
她想起昨夜林婉如说的“棋盘”，想起陈浩然手机里的“玄镜会”，心跳突然加快——这哪里是科研事故，分明是有人在他们刚握住棋子时，就掀翻了棋盘。
而他们，才刚刚看清对手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