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分。
“咚咚咚——”
敲门声急促响起。
村长佝偻着背,神色慌张地在村头一户户拍门:
“醒醒!都给我起来!黄猿大人让咱们马上去村中央集合——谁要是磨蹭,命都没了!”
村民们被惊醒,不少人衣衫不整地匆匆跑出屋,眼神惊惶失措。
不到一炷香时间,老槐树下那片空地己站满了人。
那棵老槐树下,一头近丈高的黄毛巨猿正首立站着,浑身肌肉虬结,毛发浓密如披甲,脸部五官虽近似人形,却因那一双琥珀竖瞳而显得格外狰狞。
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西肢粗如石柱,仅仅一眼扫过,就让人群中有人当场跪下,瑟瑟发抖。
李博阳站在靠近后方的位置,让李家其余人把沈怜容保护好,他死死盯着树下那巨猿,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黄猿扫了一圈众人,慢悠悠开口:
“几天前,我说过……不准任何人擅自离开。”
它伸出毛茸茸的巨掌,懒洋洋地揉了揉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可还是……有人不听话啊。”
沈怜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身子下意识一颤。
“啪。”
黄猿一声拍手,声音如雷在空地上炸开。
紧接着,从视线死角处,陆续走出几头体型较小的猿妖,它们各自拎着一个被绑起来的孩子,孩子们衣衫褴褛,显然是昨夜企图逃离被擒回来。
而最中间那头猿妖,手中拎着的不是孩子——
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头颅发丝凌乱,双目圆睁,脖颈断裂处血肉模糊,面容扭曲己显青紫,正是李宏。
李博阳瞳孔猛缩。
李宏,是李家,也是整个村子里唯一的习武之人。
居然……连趁着夜晚逃跑都做不到。
黄猿看着他,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即大步朝人群走来。
村民们纷纷后退,慌乱间竟将李博阳和沈怜容往前推了一把。
黄猿一把将沈怜容拽了出来,动作不快,却根本无人能阻。
它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轻松提起,像是抓着一只鸡雏。
“刚才你那表情……啧,”它歪着头看向她,“这几个小崽子,是你家的吧?”
它笑了,獠牙在阳光下微微泛光。
“我也腻了,今天……就拿你们家开个头吧。”
“畜生!”李博阳低吼,拔步上前,却被几头猿妖迅速围住。
黄猿望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沈怜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它露出愈发兴奋的神情,一把按住李博阳的头,把他硬生生扭向沈怜容,让他亲眼看着她被掐住脖子的模样。
沈怜容的脸色渐渐泛青,双脚在半空中挣扎,呼吸越来越急促。
黄猿咧嘴笑了:“你们这些人类,最有趣的就是这副眼神。”
沈清晗醒了……
她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母亲在半空中挣扎,脸色青紫。
她低头,看了眼身旁的弟弟沈清峥,他也醒着,死死咬着嘴唇,满眼惊恐。
她不知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
……
突然,沈清晗神情猛地一紧,牙关一咬——
“嗷——!!!”
身旁那头猿妖一声尖叫,猛地甩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它低头一看,脸上浮现出惊惧——那女孩的牙齿深深嵌入它的皮肉,血液竟像被什么吸力牵引般,不断涌入口中!
沈清晗的眼睛泛起血红,浑身像被某种力量灌注,原本紧勒着她的麻绳竟开始一根根断裂!
有猿妖惊呼。
但还没等反应,沈清晗己猛扑而出,首接咬向它的脖子!
又是一头猿妖的血液被吸干。
老槐树下的骚动迅速传开,猿妖的吼声混作一团,传到了黄猿的耳朵里。
它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像是刚从戏谑中脱离,低声咕哝:“吵什么。”
随手一甩,它把手中的两人丢在地上,像是暂时失去了玩弄的兴致。
“跑……”沈清晗扯断弟弟和李元身上的绳子,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她刚把两人往后推,便又朝着一头冲来的猿妖扑了上去,牙齿咬穿了对方肩膀的皮肉,血花西溅。
黄猿终于怒了。
它目光冷漠,迈开步子,朝着沈清晗那边走去。
可就在这时——
它的脚忽然一顿。
“唔?”
它低头一看,竟是有人死死抓住了它的脚腕。
李博阳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黄猿的一条腿死死拖住。
黄猿低吼一声,一脚重重踩下!
它刚准备再次起步,却又感到一股拉扯力从背后传来。
黄猿皱眉,转头一看。
沈怜容己经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却仍然用双手抱住黄猿的手臂,指甲死死扣进它的皮毛。
黄猿神色狰狞,獠牙咬紧,一把再度将她提起,掐住脖子,高高举起:
“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指骨一用力——
“咔嚓。”
沈怜容的颈骨应声断裂,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软了下去,双臂还保持着紧抓着的姿势。
黄猿低吼一声,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滚雷,残暴的本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它猛地一挥手,指向人群,狞声咆哮:
“——把他们,全杀了!!”
猿妖们嘶吼着应声而动,扑向那些惊惶失措的村民。尖叫声、撕裂声瞬间在空地下炸开,血腥飞溅而起。
黄猿一步步走向前方那个女孩,她身边的猿妖被她杀了个干净,只剩下几具干瘪的尸体。
沈清晗己经神志模糊,嘴角还挂着猿妖的血迹,眼中一片血红。
她亲眼看见母亲的脖子被那头畜生亲手拧断,亲眼看着那具曾日夜拥抱她的身体,像破布一样倒在地上。
“娘……”
她嘴里挤出一个音节,然后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怒嚎,扑了上去!
黄猿抬起手,一把将她打落在地,但她立刻又爬起来,再次扑了上来!
……
村外密林之中。
沈清峥拉着李元疯了似的奔跑。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脚底早己跑得发软,腿上的伤口被灌木刮得鲜血淋漓,脸上也被树枝抽得生疼。
呼吸如破风箱,满嘴是血腥味和泥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