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砚看着她急得鼻尖发红的模样，指尖的佛珠停了停，目光落在她攥得发白的指节上。
“我那日说的话，确有不妥。”
他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平，像在陈述一件寻常事。
“让你受委屈了。”
林霜愣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道歉？
为那句“莫坠门楣，沦为市井流俗”？
雪落在她唇上，凉得她打了个哆嗦，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下，酸意混着暖意涌上来，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慌忙摆手，语无伦次：“不是的！您没有……是我自己想多了，真的！”
她哪敢让他道歉？
那句话本就是事实，是她自己越界在先，才会被那句“流俗”刺得生疼。
裴清砚看着她急得快哭的样子，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像雪粒落在松针上，带着点无奈。
“每次见我都紧绷着，倒是显得我不该来了。”
林霜慌忙摆手的动作带起一阵风，雪粒子扑在脸上，凉得她打了个激灵。
“不是的！裴先生您别这么说！”
她急得声音都发颤，指尖在围巾上抓出更深的褶子。
“我没有……我不是不欢迎您，我是……我是有点紧张……”
她越说越乱，最后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头也快埋进围巾里了。
裴清砚没再接话，转身往车边走去，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积雪，留下道利落的印子。
走到车门边时，他回头看她，眉梢微挑：“还要站在雪地里聊到天亮？”
林霜一愣，她现在想跑！！！
马上跑！！
她不想面对这尴尬的修罗场，主要是怕自己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裴先生，谢谢你的围巾。”
林霜摘下围巾递回给裴清砚。
“我家里还有人等着，就不麻烦您了。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她撒腿就跑，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手腕给拉了回去。
“啊！”
林霜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预想中的冰冷雪地并未到来，反而撞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颈间的沉水香瞬间变得浓郁，混着雪后的清冽寒气，像张温柔的网，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跑什么？”
裴清砚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点被惊扰的低哑，指尖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足够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林霜僵在他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腔的起伏。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僵硬地贴着他，连呼吸都忘了。
但也不能承认自己见到他想跑。
“没…没想跑。就是饿了…..隔壁那家便利店快关门了….”
裴清砚低头看着怀中人通红的耳尖，指尖捻佛珠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像被雪光揉碎的星子，快得让人抓不住。
“便利店？”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浅淡的玩味，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街对面那家亮着暖黄灯光的便利店，卷帘门确实己经开始缓缓落下。
“林小姐饿到要抢最后一口便当的地步了？”
林霜的脸“腾”地烧起来，连带着后颈都泛了红。
她哪知道便利店关没关门，不过是急中生智扯的谎。
此刻被他这么一戳，窘迫得恨不得找个雪堆钻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