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突然想吃关东煮了……”
裴清砚忽然松了手,转而抬手,指尖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砰”的一声轻响,不疼,却带着点长辈教训晚辈的意味。
“下次编理由,记得编得圆些。”
他的声音放柔了,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林霜被他弹得一愣,捂着额头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
“我……”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他打断。
“上车。”
裴清砚首起身,顺手将她散落的围巾重新拢好,指尖擦过她冻得发红的脸颊,凉得她轻轻瑟缩。
“再跑我就亲自把你关进车里。”
林霜知道他这话是半开玩笑,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哪里还敢再动逃跑的念头,只能乖乖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大衣下摆。
“不……不跑了。”
她的声音细得像猫叫,带着点被抓包的羞赧。
“我上车就是了。”
裴清砚没再说话,只侧身拉开后座车门,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积雪。
车缓缓启动,暖气渐渐漫上来,烘得她冻僵的指尖慢慢回暖。
林霜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他,见他正垂眸看着手机,侧脸的线条在暖光里柔和了许多。
“林霜。”
林霜闻声猛地抬头,撞进裴清砚沉静的眼眸里。
他己收起手机,指尖随意搭在膝头,腕间佛珠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那点朱砂痣在暖光里红得克制,却依旧透着疏离的清冷。
“那天的话….是我不对,莫要放在心上,若让你心有芥蒂,还请林小姐给个机会。”
他捻动佛珠的指尖顿了顿,木珠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活法,我不该用老眼光苛责。”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你,性子本就敏感,定然委屈。”
林霜的指尖猛地攥紧了大衣下摆,布料被绞出深深的褶皱。
他是裴清砚啊!
是苏棠嘴里那个“盘着佛珠就能镇住半条商界”的舅舅,是连港城大佬见了都要躬身行礼的人物。
这样的人,竟会对她这个晚辈说“委屈”?
“我没觉得委屈。”
她抬起头,努力让眼神看起来坦荡些,带着点晚辈对长辈的憨首。
“那天首播确实闹得太疯,您说两句是应当的。再说……”
她抿了抿唇,声音更轻了。
“您是棠棠的舅舅,就跟我们的长辈一样,长辈教训晚辈,哪有记仇的道理?”
裴清砚看着她眼里的认真,那点刻意拉开距离的恭顺,倒让他指尖捻佛珠的动作缓了些。
“那原谅我吧,小朋友。”
一句带着歉意的“小朋友”瞬间击中林霜当心脏。
她不会是幻听了吧?!
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
过了好久林霜才慌慌张张的开口。
“好….好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轻颤。
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裴清砚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融化在他清冷的眉目间,快得如同错觉。
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开了视线。
车厢内重新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暖气低沉的嗡鸣和他指尖佛珠偶尔相碰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嗒”声。
沉水香的气息在暖意中缓缓弥散,清冽而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