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落雪更沉静,听不出情绪,却又像绷紧的弦。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林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一下,裴先生。就当是给小朋友一个安慰吧。”
车子稳稳停在公寓楼下。
林霜没有等裴清砚回答,张开双臂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
男人身上的檀香味我瞬间萦绕在她鼻尖,无比真实。
“裴先生,相识一场,我的荣幸。”
林霜说完这句话从他怀里出来,没有看裴清砚,只是伸手把围巾拿下来,放在他身边。
“我回去了,家里那位还在等!谢谢您。”
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体面的微笑,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车门被带上的轻响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像一把钝刀,轻轻划开了车厢内凝滞的空气。
裴清砚维持着刚才的坐姿没动,黑色大衣的肩线处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林霜的香水味,混着他惯常的沉水香,显得有些突兀。
他垂眸看向膝头那条叠得整齐的深灰色围巾,是刚才林霜放在这儿的,羊绒质地柔软,还带着她指尖的余温。
“相识一场,我的荣幸。”
她刚才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带着刻意维持的体面,明明藏着涩意,偏要硬撑着完整。
“三爷。”
周礼的声音很轻,带着谨慎。
“回公馆吗?”
裴清砚抬眸,目光掠过窗外飘雪的夜空,那点朱砂痣在冷光里红得克制,像雪地里未融的残梅,清冷依旧。
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那条围巾,随即收回手,重新闭目养神。
“嗯。”
迈巴赫缓缓驶离,轮胎碾过积雪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霜站在电梯里,神情恍惚却又无比清醒,心里的痛感席卷着她向来冷静的情绪。
他为他半年前的话道歉了,俩人之间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结局。
相识一场,终是不该。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廊灯的暖光倾泻而下,落在林霜微微颤抖的指尖上。
“哟,回来了?”
林澈从沙发上探出头,嘴里叼着薯片,屏幕上的游戏正打得激烈。
“楼下那迈巴赫真够低调的,要不是车牌号炸眼,我还以为是哪个代驾呢。”
林霜没接话,换鞋时指尖蹭到冰凉的鞋架,才发觉手心早己攥得发白。
她径首走向阳台,推开玻璃门,风雪的寒气瞬间裹住她,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摸出烟盒,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火苗,橘红的光映在她眼底,却暖不透那片沉下去的凉意。
烟丝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客厅拿了个干净的烟灰缸,动作慢条斯理,像在完成一场仪式。
“你这是咋了?”
林澈暂停游戏,皱眉看她。
“从回来就蔫蔫的,跟被霜打了似的。”
“没事。”
林霜吐了个烟圈,烟雾在暖光里散开。
“就是觉得,有些人注定只能远观。”
林澈挑眉,凑近了些:“你说楼下那老头?看着就不好惹,跟庙里的玉佛似的,冷冰冰的。”
“他不是老头。”
林霜下意识反驳,随即又自嘲地勾唇。
“也差不多了,辈分在那儿摆着。”
她掐灭烟蒂,起身往卧室走。
“我睡了,你明天赶紧回南城,再赖着我就把你相亲对象的微信推给老妈。”
林澈在身后哀嚎,她却没回头。
关上门的瞬间,卧室的冷意漫上来,她靠在门板上,指尖划过衣料上残留的檀香,那味道比在车里时淡了许多,却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