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帘时，在地板上洇出片暖黄。
裴清砚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林霜蜷缩在他胸前，睡得很沉。
高热退下去了，脸颊依旧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但呼吸平稳绵长，不再像昨夜那般滚烫急促。
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昨夜惊心动魄的泪痕己经干涸，留下浅浅的印记。
女人脖子上满是暧昧的痕迹，裴清砚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些痕迹上，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理清的暗流。
他起身穿好衣服，当他推开卧室门走出来时，周礼正垂手肃立在客厅中央，脊背挺得笔首，额角却渗着细密的冷汗。
他几乎一夜未眠，卧室里那些压抑的、令人心惊肉跳的动静，以及最后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都让他如坐针毡。
此刻看到裴清砚走出来，周礼的头垂得更低了，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大气不敢出。
裴清砚没有立刻说话。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初雪后澄澈的晨光，映着远处覆雪的屋顶，一片宁和。
他背对着周礼，点燃了一根烟。打火机“咔哒”的轻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香烟被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灰白的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他指尖夹着烟，腕间空空荡荡，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此刻正冰冷地躺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像一个被遗弃的、沉默的见证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有香烟燃烧时细微的“滋滋”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飞鸟鸣叫。
终于，在指尖的烟灰即将掉落时，裴清砚开口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过的寒风。
“昨晚的事，”
他顿了顿，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该给个交代，把最近的布局撤掉。商界…..大洗牌。”
周礼闻言浑身一僵，“大洗牌”？！
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维持正常秩序的布局全部撤掉，意味着裴家不再“避世”，宗族旁支不再隐居幕后。
而裴清砚这位家主以及裴氏的掌舵人将亲自下场，掀起一场足以让整个Z国商界天翻地覆的血雨腥风！
这不再是温和的制衡，而是彻底地、赤裸裸地……清算！
他太清楚这背后的分量了。
裴家隐世百年，裴清砚是第一个做到了敢凭自身实力跟那些百年家族硬碰硬的。
八年前的“华尔街法案”将无数老牌打得溃不成军，裴三爷的名号更是传遍全球各地。
整个裴家上下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家主是说一不二的，避世期间无论是旁支还是宗族都没有一个人逾矩。
裴清砚更是将这份“避世”做到了极致，他从不出席任何公开的商业峰会，决策皆由副手传达，连裴氏总部大楼的顶层，都鲜少有人见过这位掌舵人的真容。
“三爷”
周礼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近乎卑微的劝阻。
“旁支那边…… elders怕是会有异议。隐世的规矩，骤然打破……”
“规矩？”
裴清砚轻笑一声，那笑声很淡，却像冰棱砸在琉璃上，脆得发冷。
他转过身，晨光在他侧脸切割出锋利的线条，那点朱砂痣红得像淬了血。
“我定下的，就是规矩。”
他将烟蒂摁灭在烟缸里，动作缓而沉，烟灰缸里的水晶碎屑被震得轻颤。
“八年前华尔街那群人，也说我坏了规矩。”
周礼瞬间噤声。
八年前那场“法案”风暴，至今仍是全球商界的禁忌。
裴清砚以一人之力，掀翻了七家老牌财团的资本壁垒，让华尔街的铜臭里掺了血。
那时他才二十五岁，坐在伦敦雾都的古堡里，隔着七个时区，轻描淡写地让纽约的股市熔断三次。
没人敢质疑他的手段，就像没人敢揣测他此刻的决定。
“通知下去，”
裴清砚走到玄关，拿起黑色大衣，指尖划过冰凉的纽扣。
“三日内，裴氏所有离岸账户资金回流，控股名单上的‘影子公司’全部摘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