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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寒驿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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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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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酒壶空了
本章字数:
4670
更新时间:
2025-07-07

洪武二十三年西月十八日,太阳高照,竟淅淅沥沥下起来雨。宣旨问罪的特使刚踏出王府的角门,身后,一股浓烈的黑烟便猛地从王府冲天而起!火势蔓延得极快。

熊熊烈焰中,朱梓披散着头发,站在噼啪作响的火舌中央,仰天发出凄厉而疯狂的大笑,火光将他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朱重八!朱重八!你折磨我爱妃,灭我尊严,将我踩入泥淖!我便是做鬼,也要日日夜夜缠着你!缠着你朱家千秋万代!”

奉命潜伏在锦衣卫中的张全,正是接到了道衍的紧急密令,不顾一切地冲入火海,在一片混乱与浓烟中,拼死将己被浓烟呛得半昏、浑身烧伤的朱梓拖了出来。

随后,便按照道衍的周密安排,将这位己成朝廷钦犯的疯癫王爷秘密转移,一路潜行,最终藏匿在这北地荒凉偏僻的驿所之中,这一藏,便是整整八年。

八年光阴,足以消磨掉许多东西。但朱梓的疯癫,未曾有过丝毫好转的迹象。他时而狂躁,时而呆滞,时而嚎哭,时而低语。这间狭小的驿所密室里,时常回荡着他那撕心裂肺、语无伦次的喊叫:

“我本天上人,倘落下凡尘,当风歌一曲,清啸达云岑!”

“春红!啊!爷的春红!你在哪儿?这光影……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

“朱重八!朱重八!你这个恶贼!窃国弑主的恶贼!母妃……母妃……你可安好?儿臣想你了啊……”

对于这些日夜不休的哀嚎与疯语,张全早己习以为常,甚至麻木。他只是沉默地熬药、送饭、打扫,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

只是偶尔,在深夜里听着那凄厉绝望的哭喊穿透薄薄的板壁,看着窗外惨淡的月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会悄然爬上心头。

夜更深了,朱梓的哭喊渐渐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呓语,最终沉寂下去,只有不均匀的呼吸声显示他还活着。

他的手,即使在睡梦中,依旧死死攥着那块冰凉的铜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张全默默地替他掖好破旧的被角,轻手轻脚退到外间。

清冷的月光透过简陋木窗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洒在屋里唯一一张破旧的木桌上。月光如水,清冷地照着桌上粗糙的纹理。

张全望着那月光,忽然想起了朱梓的生母——达定妃。记忆中那是个总是穿着素色衣衫的柔弱女子,面容姣好,眼神里却永远盛满了怯意和忧郁,像一头随时准备奔逃的受惊小鹿。

她本是元末枭雄陈友谅的宠妾,鄱阳湖大战,陈友谅兵败身亡,武昌城破,她被胜利者朱元璋带回宫中。从此,她的世界便只剩下高墙深院和无尽的阴郁。

朱梓至今疯疯癫癫,不知在他纵火自焚、被张全救出仅仅半年之后,一道圣旨便从南京发出——赐死达定妃!

而朱梓的同母兄长、齐王朱榑,则被废为庶人,驱逐到苦寒的草原边疆,交由燕王朱棣严加看管。一个家族,就此彻底凋零。

里间又传来朱梓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梦呓:“母妃……他……他真是我的亲父皇吗?儿臣……儿臣六岁那年……在勤政殿……父皇召见我们兄弟……他只盯着我……眼神好凶……好可怕……

他问我:‘你不知道你的生母是什么人吗?’……母妃……儿臣怕啊……从那以后……儿臣就只能整日整日地埋在书堆里……只有那些圣贤文章……才能让儿臣暂时忘记恐惧……忘记那刻骨的羞愤……

啊,母妃……儿臣就藩长沙那日……承天门下……老东西……他……他总算开恩……准您来送儿臣一程……您搂着儿臣……哭得说不出话……儿臣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样疼啊……母妃……您……您现在……还好吗?”

张全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听着这字字泣血的倾诉,脸颊上不知不觉滑过两道冰凉的湿痕。

窗外,远远传来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撕裂了夜的寂静。张全抬眼望向远处在夜色中只余模糊轮廓的山峦黑影,忽然记起自己刚刚踏入锦衣卫大门、第一次穿上那身令人畏惧的飞鱼服时,道衍曾意味深长地对他说过:

“张全,你要记住,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剑,最骇人的酷刑,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深不见底、变幻莫测的人心。”那时的他,年轻气盛,只觉这话太过玄奥,难以理解。

如今,看着眼前这被亲生父亲逼疯、被皇权碾碎的潭王朱梓,想着那早己香消玉殒、命运同样凄惨的达定妃,他终于彻骨地明白了。

在这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任你是龙子凤孙,还是贩夫走卒,都不过是那巨大棋盘上,一粒身不由己、随时可以被舍弃的卒子。

第一声鸡鸣穿透薄雾,遥遥传来。天边泛起了灰蒙蒙的鱼肚白。张全悄无声息地收拾好一个简单的行囊。

里间,朱梓还在沉睡,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眉头紧锁,像个在噩梦中挣扎、受尽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张全的目光在朱梓枯槁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床边那张破旧的小几上。他轻轻放下了一块还带着些许温热、新烙好的炊饼。

然后,他转过身,动作极轻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门外,晨雾弥漫,浓重得将远处的天地都包裹起来。

青州城的方向,只余一片混沌,深深隐藏在缭绕的云雾之中,不见踪影。

清冷的山风掠过耳畔,带来一阵阵寒意,也送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苦涩药香——那是驿所里经年累月、日夜熬煮汤药所浸染的味道,早己深入了这里的每一寸木头和泥土。

张全下意识地伸手,隔着粗布衣衫,摸了摸紧贴在腰间、那块刚从朱梓手腕上解下、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冰凉铜牌。

很久以前,朱梓难得清醒的片刻,他望着窗外的落叶,眼神空洞而遥远,喃喃自语:

“张全啊……你说……如果有来生……本王宁愿……宁愿只做个寻常的穷书生……在某个小镇的书院里……教几个懵懂的孩子识字读书……春日里看庭前花开……秋夜里觉窗外月圆……平平安安……了此一生……该有多好……”

张全望着前方雾气弥漫的山路,轻轻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二字。

父皇朱重八那暴戾的猜忌与威压,生母达定妃阴郁的绝望与哀伤,这两种极端的力量,在朱梓的血液里日夜撕扯、碰撞,塑造成了朱梓魔鬼与天使共生的灵魂,最终将他和他身边的一切,都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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