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同浸透的棉絮,将雾隐山层层裹住。林砚蜷缩在破庙角落,古币与玉珏的热度透过衣襟灼烧着皮肤。壁画后的星渊碎片泛着冷光,与记忆里陌生男人伤口中的诡异晶体如出一辙,每一次呼吸都似有细针在肺叶间游走。
碎石摩擦声骤然响起。林砚猛地抄起墙角的锈剑,却见破庙后门被枯枝推开,佝偻的身影拄着枣木拐杖缓缓踏入。老人白发如霜,灰布长袍上绣着褪色的云纹,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随着步伐轻响,震得林砚怀中玉珏微微发烫。
“天机阁的珏,九黎族的币,还有星渊碎片。”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金光,枯槁的手指点向壁画,“小娃娃,你可知自己捡了个多大的烫手山芋?”他抖开袖口,露出布满咒文的手臂,“老身玄霜,天机阁守山弟子,三日前夜观星象,便知要有大祸临头。”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尖锐的鹰唳。玄霜脸色骤变,挥袖间枣木拐杖顶端绽开符文,整座破庙轰然震颤。林砚被气浪掀翻在地,抬头时只见庙顶瓦片纷飞,漆黑巨鹰俯冲而下,利爪上缠绕的锁链刻满九黎族图腾。
“带着碎片从密道走!”玄霜将拐杖掷向巨鹰,杖身炸裂的瞬间,无数金色符纸冲天而起,“沿着北斗星方向,穿过迷魂阵去找天机阁!记住,若遇白雾,千万别...”话未说完,巨鹰利爪己撕开老人左肩,黑血溅在壁画上,竟燃起幽蓝火焰。
林砚抓起碎片揣入怀中,循着玉珏指引的方向撞开暗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忽明忽暗,映出满地骸骨。他跌跌撞撞地奔跑,身后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玄霜嘶哑的念咒声。拐过第七个弯时,玉珏光芒大盛,前方石壁轰然洞开,刺骨的寒意裹挟着浓雾涌来。
踏入雾中的刹那,林砚顿感天旋地转。白雾粘稠如胶,每吸入一口都带着铁锈味。他握紧玉珏试图辨认方向,却见雾中浮现无数虚影——楚昭染血的笑脸、陌生男人濒死的瞳孔、还有玄霜被利爪贯穿的瞬间。玉珏突然发烫,烫得他松手甩向雾中,却见玉珏划出的轨迹竟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跟着星轨走。”玄霜的声音在雾中回荡。林砚咬牙追着玉珏的光芒,脚下突然踩到硬物。低头一看,半截断剑插在腐叶中,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处挂着的银牌刻着“天机”二字。他捡起断剑的瞬间,浓雾如潮水般退去,眼前出现布满青苔的石阶,尽头的牌坊上“天机阁”三个篆字在雨中泛着微光。
石阶突然震颤,林砚险些滚落。抬头望去,七道身影踏着雷光自天而降,为首女子红衣似火,发间银饰缀着九黎族图腾,手中长鞭甩出的瞬间,空气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交出星渊碎片,饶你全尸。”她身后六人呈北斗阵型散开,每个人的武器都流转着诡异的幽蓝。
林砚握紧断剑,却觉掌心刺痛。低头时,被玉珏烫伤的皮肤浮现出与古币相同的螭龙纹路。红衣女子瞳孔骤缩:“血脉觉醒?原来你是...动手!”长鞭如毒蛇袭来,林砚下意识挥剑格挡,断剑竟迸发出耀眼的青光,将长鞭击成碎片。
青光散尽的刹那,天机阁牌坊轰然倒塌,烟尘中走出数十道身影。为首老者白发无风自动,手中拂尘扫过之处,九黎族众人的武器纷纷震颤。“玄霜的珏果然引来了贵客。”老者目光扫过林砚怀中的碎片,“不过,九黎族怕是忘了,雾隐山的迷魂阵,从来不是给活人准备的。”
话音未落,整座山峰开始摇晃。林砚脚下的石阶裂开缝隙,漆黑的雾气从中涌出,化作无数狰狞的面孔。红衣女子脸色大变,厉声下令撤退,却见九黎族众人的双脚己被雾气缠住,发出凄厉的惨叫。老者转身望向林砚,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带着碎片进阁吧,你血脉里的秘密,或许能解开星渊百年之谜。”
林砚望着手中发烫的碎片,又看向掌心的螭龙纹路,突然想起楚昭临终前的话。天机阁内传来阵阵钟鸣,混着九黎族的哀嚎,在雾隐山间久久回荡。而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己与星渊碎片紧紧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