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被社团除名那天，天空飘着细雨。他蹲在教学楼下的梧桐树下，盯着地面上被雨水晕开的Ω-残标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银链，像是想把那几个字剜下来。苏晚抱着社团档案经过时，听到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被标记……”
她没有停步。有些深渊，是自己跳进去的，旁人拉不住，也不必拉。
林曼的毕业设计答辩定在三天后。她偷换设计稿的事败露后，评审老师首接取消了她的答辩资格，理由是“学术不端，情节恶劣”。苏晚在图书馆碰到她时，她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空白的文档，耳后的Ω耳钉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苏晚，”林曼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苏晚翻书的手顿了顿：“比起蠢，你更缺的是底线。”
林曼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沈慕言说，只要帮他盯着你，就能给我‘洗清’标记……原来都是骗我的。”她摘下耳钉，扔在桌上，耳钉接触到桌面的瞬间，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然后裂开一道缝，“你看，连个假的标记都留不住我。”
苏晚看着那枚裂开的耳钉，突然想起江念传来的消息：“旧派肃清，但发现大量‘临时标记’，持有者多为校园内的边缘人物，疑似被当作弃子。”原来林曼和陈凯，从一开始就是沈慕言抛出来的诱饵。
社团办公室里，江砚正帮苏晚整理新社员的报名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指尖划过一个名字时，突然停住：“这个叫‘周明’的，填的紧急联系人是沈慕言。”
苏晚凑过去看，周明的照片上，少年戴着黑框眼镜，笑得腼腆，耳后却有一个极淡的红痕，形状像缩小的Ω。“是计算机系的，之前陈凯说过，他帮着写过‘刷票程序’。”
江砚的眼神沉了沉，打开周明的社交账号，最新一条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找到林慧老师的实验室了，就在图书馆三楼的旧书库后面。”
林慧，是母亲的名字。
两人立刻赶往图书馆。旧书库的角落果然有一扇隐蔽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半圈琉璃链，和母亲的吊坠是同款。江砚用母亲的徽章打开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间不大的实验室，墙上贴满了设计草图，最中央的工作台上，放着一个未完成的琉璃装置，底座刻着“意识共鸣器”。
“这是……”苏晚抚摸着装置，指尖触到冰凉的琉璃，突然想起海底实验室里，母亲全息影像中提到的“三胞胎共振”。
江砚拿起工作台下的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母亲的字迹跃然纸上：“念、晚、砚的意识频率存在天然共振，若能制成共鸣器，可抵消‘深渊’的控制波……但需三人同时在场激活。”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三胞胎的合照。照片上，年幼的江念扎着羊角辫，苏晚抱着琉璃兔子，江砚则攥着一块碎琉璃，三人的手腕上都戴着同款红绳——那是母亲亲手编的，说是“能系住光”。
“姐姐说她下个月回来。”江砚的指尖划过照片上江念的脸，声音很轻，“到时候，我们或许能真正毁掉‘深渊’的最后一点影响。”
苏晚抬头看他，阳光从铁门上的缝隙照进来，在他睫毛上跳跃。她突然想起重生那天，在篮球场拒绝陈凯时，眼角余光瞥见的白衬衫身影——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就在那里了。
“江砚，”她轻声说，“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去看海吧。”
江砚的耳尖红了，却用力点头：“好。”
实验室外传来脚步声，周明抱着一摞旧书走进来，看到他们时愣了愣，随即腼腆地笑：“苏晚学姐，江砚学长，你们也来查资料吗？我听说这里有林慧老师的遗物……”
苏晚看着他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痕，突然注意到他怀里的书里，夹着一张沈慕言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找到共鸣器，激活备用程序。”
她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江砚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周明的口袋——那里露出半截金属管，形状像微型发射器。
周明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将书砸向工作台，转身就跑。江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领，金属管掉在地上，发出“嘀嘀”的倒计时声。
“是定时干扰器！”江砚拽着苏晚扑到工作台下，干扰器在身后炸开，发出刺耳的高频噪音，墙上的琉璃装置剧烈震动，竟缓缓亮起暖金色的光。
噪音过后，周明己经不见踪影。苏晚爬出来，看着发光的共鸣器，突然明白——刚才的高频噪音，意外触发了装置的初级启动程序。
江砚捡起地上的金属管，管底刻着极小的“Ω-备”：“是沈慕言在监狱里遥控的，他还没放弃。”
共鸣器的光芒渐渐褪去，却在工作台的阴影里，映出一行新的刻字：“最后的共鸣点，在旧城区的老钟楼。”
苏晚握紧母亲的吊坠，看向江砚。他正望着她，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并肩前行的笃定。
远处的钟楼传来整点的钟声，穿过图书馆的窗户，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旧城区的风带着历史的尘埃，仿佛在说，有些秘密，总要在光下才能看清。而他们的路，才刚刚走到中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