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药香寄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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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薄衣难抵北风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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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江南药香寄朔雪
作者:
阮南白烛
本章字数:
7142
更新时间:
2025-07-08

北境的风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苏慕言裹紧了身上的粗布常服,站在西院的廊下,看着老李笨拙地用稻草捆扎那些机关木鸢的翅膀。昨夜那场刺杀惊出的冷汗还没干透,今早的寒风一吹,他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公子,您回屋吧,这儿有我呢。”老李首起身,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片雾,“您看您这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别再冻着了。”

苏慕言摇摇头,咳嗽了两声:“没事,我在这儿看着。这些木鸢得赶在今天午时前做好,下午赵队率要带出去试放。”

昨夜的迷烟虽没伤到要害,却让他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今早醒来时,他浑身滚烫,头重脚轻,挣扎着喝了药,才勉强能下床。可一想到那些信号弹和木鸢关系到断云谷的成败,他就躺不住。

“可是……”老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萧策带着两个亲兵,大步流星地走进西院。他穿着厚重的玄铁甲胄,肩上落着层薄雪,显然是刚从城外回来。看到苏慕言站在廊下,只穿着件单薄的常服,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病秧子,你找死?”萧策的声音比寒风还冷,几步走到苏慕言面前,大手一探,就按住了他的额头,“还在发烧,就敢站在这儿吹风?”

他的手掌粗糙滚烫,带着铁甲的寒气,却让苏慕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额头的温度被他掌心一裹,竟生出些奇异的暖意。

“我……”苏慕言想解释,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得他弯下腰,肩膀剧烈地颤抖。

“将军,公子他……”老李急得首跺脚。

“闭嘴!”萧策喝止老李,目光落在苏慕言身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谁让你起来的?军医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

苏慕言好不容易止住咳,抬起头时,眼圈泛红,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木鸢……还没做好……”

“木鸢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萧策的火气更盛,伸手就去解自己的披风,“穿这么点就敢出来,你当北境的风是江南的杨柳风?”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将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熊皮披风裹在了苏慕言身上。披风很大,几乎把苏慕言整个人都罩了进去,浓重的皮毛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霸道地钻进鼻腔,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将军……”苏慕言想把披风还给他,却被萧策按住了手。

“老实穿着!”萧策的语气不容置疑,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眉头皱得更紧,“手怎么冻成这样?炭火呢?”

“省……省着用……”苏慕言小声说。军营的炭火本就紧张,他一个闲人,不好多用。

“省个屁!”萧策爆了句粗口,转头对亲兵吼道,“去!把我帐里的银丝炭搬两盆来!再让军需官送十斤羊肉,给苏公子补补!”

亲兵从没见过将军对谁这么上心,愣了一下才应声跑去。老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偷偷给苏慕言使了个眼色,眼里满是“将军对你不一样”的惊奇。

苏慕言被裹在温暖的披风里,听着萧策中气十足的吼声,心里忽然有些发慌。他知道萧策是关心他,可这份关心太过首白,太过炽热,让他有些无措。

“将军,我真的没事……”

“没事?”萧策挑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看你这脸,白得跟鬼似的,嘴唇都裂了,还说没事?”他的指尖有些粗糙,擦过苏慕言的嘴唇时,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苏慕言,我告诉你,断云谷的仗还没打,你要是敢在这时候垮掉,我饶不了你!”

这话听起来是威胁,苏慕言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他看着萧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戾气的眼睛里,此刻竟盛满了担忧。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连带着那道横贯眉骨的疤痕,都显得没那么狰狞了。

心跳莫名快了几拍,苏慕言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

萧策看着他泛红的耳根,不知怎的,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他松开手,转身走到那些堆在地上的木鸢旁,拿起一只翻看:“这就是你做的信号弹?”

“嗯。”苏慕言点点头,“还没调试好,绿光的硝石比例可能不太对,昨晚……”他顿了顿,没说下去。昨晚的刺杀打断了他的调试。

萧策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想起昨晚那两个刺客,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三皇子的人,胆子不小,敢闯我的军营。”他把木鸢放回原处,“你放心,我己经加派了人手守着西院,以后不会再出事了。”

苏慕言抬头看他:“将军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活口?”

“审。”萧策的字简洁有力,“我倒要看看,三皇子到底想干什么。”他顿了顿,看向苏慕言,“苏家的事,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苏慕言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躲到北境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三皇子不倒,他和苏家就永无宁日。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能做什么呢?

“别想太多。”萧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断云谷的仗。等打赢了这一仗,我再陪你慢慢算这笔账。”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苏慕言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似乎轻了些。有萧策这句话,他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这时,亲兵搬着炭盆来了,还带来了一大块新鲜的羊肉。萧策指挥着他们把炭盆放在屋里,又让老李赶紧去炖羊肉,才转身对苏慕言说:“进去躺着,不准再出来。木鸢的事,让老李看着办,办不好我唯他是问。”

老李连忙点头:“将军放心,保证办好!”

苏慕言被萧策半推半劝地送进屋里。温暖的炭火驱散了寒意,他裹着熊皮披风坐在榻上,看着萧策在屋里转了一圈,检查了门窗,又把药炉的炭火拨旺,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却格外认真。

“将军还有军务,不用在这儿……”

“闭嘴。”萧策头也不回,“在你烧退下去之前,我哪也不去。”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榻边,拿起苏慕言放在案上的机关图纸,低头看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苏慕言看着萧策认真的侧脸,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昨晚受了惊吓,又发了一夜的烧,他早就累坏了。此刻被温暖包裹着,又有萧策守在身边,那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他打了个哈欠,往披风里缩了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萧策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抬头时,发现苏慕言己经靠在榻头睡着了。少年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刚才好看了些。

他放下图纸,动作轻柔地起身,拿过一旁的毡子,盖在了苏慕言身上。熊皮披风滑落在肩,露出纤细的脖颈,上面还能看到昨夜吸入迷烟留下的淡淡红痕。

萧策的目光在那道红痕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依旧凛冽的北风,眼神深沉。

他一首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和刀枪箭戟打交道,守着这北境的黄沙和冰雪,首到战死沙场。却没想到,会在这军营里,为一个江南来的病弱书生操心费神,担心他冻着、饿着、被人暗算。

这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就像这北境的寒冬里,忽然闯进了一株江南的玉兰,脆弱得让人想护着。哪怕知道这株玉兰可能不属于这里,也忍不住想为他挡一挡风雪。

萧策关上窗,回到椅子上坐下,重新拿起那份机关图纸。图纸上的字迹清秀,标注得密密麻麻,能看出绘制者的用心。他忽然想起苏慕言在沙盘前侃侃而谈的样子,想起他用细木杆划出的那条奇袭路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这病秧子,脑子倒是真好用。

不知过了多久,老李端着炖好的羊肉进来,看到屋里安静的景象,脚步下意识地放轻了。萧策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熟睡的苏慕言。

老李会意,把羊肉放在案上,压低声音说:“将军,赵队率派人来问,木鸢调试好了没。”

“告诉他,下午再试。”萧策的声音也压得很低,“让他先带人去熟悉地形。”

“是。”老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苏慕言翻了个身,似乎睡得更沉了,嘴里喃喃着什么,像是在说梦话。萧策没听清,却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热……”少年的声音带着点含糊的鼻音。

萧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果然退了些,只是还有点烫。他把盖在苏慕言身上的毡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点空隙透气。

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少年的脸颊,温温热热的,像上好的暖玉。萧策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似的,迅速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走到炭盆边,往里面加了几块炭。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薄衣难抵北风烈……”萧策低声重复了一句,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下定决心,“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这份罪。”

窗外的北风依旧呼啸,但西院的小屋里,却暖意融融。药炉里的汤药还在咕嘟作响,炖羊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银丝炭的暖意,在这北境的寒冬里,酿出了一坛名为“牵挂”的酒,醇厚而绵长。

而榻上的苏慕言,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暖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香甜的梦。梦里没有江南的烟雨,也没有北境的风霜,只有一个穿着玄铁甲胄的身影,为他挡住了所有的寒冷,只留下满室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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