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时间,季棉棠都在消化她重生的这件事。
她回到复读时期,离高考还有几个月,
离前世被舅妈逼迫相亲还有几个月、被秦浩宇推下楼还有几年时间!时间还算充裕。
当务之急,她要尽快见到裴烬,回来之后的这几天,始终没见到他的影子,也不知道打架那件事的处理结果怎么样,会不会影响到他考学。
前世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只记得他喜欢独来独往,眼神阴鸷,打架凶狠,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危险分子”和“学渣”。
眼看着又到周五,再见不到他,就要过个周末了,她迫切的想要立刻见到他。
早上上课铃都响了,而教室里依然是闹哄哄的,唯有靠窗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像被隔绝开的孤岛。
季棉棠看了眼那个位置,还是空的,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有些酸涩。
收回视线,盲目的翻开桌面的书,
任凭同桌桑宥嘉说的唾沫横飞,她愣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她的少年。
一个上午季棉棠都是这样度过的。
似乎觉得她重生回来的第一任务就是那个少年,经历过生死的人,除了他,对于其他的人和事,没有任何兴趣。
“棉棠,咱们去外面吃饭吧,校三食堂的饭都快吃吐了!”
桑宥嘉不等她回答,就拉着她首往外跑。
其实饭菜都差不多,可是那时候的学生总觉得校外的空气都是甜的,尤其是在复读这个阶段。
两人吃完饭回来,季棉棠习惯性的朝着教室后面的角落看去。
一个黑影。
不再是空空如也,激动的心跳都要乱掉,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才堪堪稳住心神,和桑宥嘉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的位置在最前面,和少年是斜对角。
这会儿虽然还没上课,但教室的人依然很多,
季棉棠忍住跑过去的冲动,
将胳膊放桌子上,斜撑着脑袋,假装睡觉,实际是偷偷盯着那个方向。
少年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后脑勺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桌子上。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种生人勿近的阴郁气场。
这时不知道从哪滚来一个篮球,不长眼地滚到他脚边,
有男生嬉笑着想去捡,刚靠近,裴烬连头都没抬,只是那只搭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骨裂分明的手指蜷起。
那男生瞬间像被毒蛇盯上,笑容僵住,讪讪地后退,不敢再靠近。
连连说着对不起,生怕惹了这蹲大佛,遭受无妄之灾。
一整个下午,裴烬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仿佛来这就是补觉的,也不管到底是什么课,
经过几年的时间,老师们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只要他不扰乱课堂秩序,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睡觉。
反正他的未来不归他们管。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季棉棠飞速的跑出校门,可还是没能追上裴烬,他腿很长,走太快了。
季棉棠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季棉棠还是第一次这么嫌弃自己的它。
只能根据模糊记忆和桑宥嘉这两天断断续续说的八卦,摸索着找到了西门那条出事的巷子。
这边的路灯似乎坏了,昏暗的光线下,
巷子显得异常僻静,地上还残留着几处未清理干净、己经发黑的血迹,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她心跳加速,仿佛能通过这些,想象到昨天这里发生的打斗场景,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哎,心里懊恼叹气,好不容易见到人,还是没能说上话。
看来要改变战略了,不能等着他来找自己,要主动出击。
一想到下午在教室他的样子,阴骘桀骜,野性冷酷,是个行走的制冰机,
她要多主动才能靠近她的少年,
心里就不由得打鼓,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给自己信心。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季棉棠小手攥紧书包带,下意识地躲到拐角阴影处。
只见来人是裴烬,他随意的挎着单肩包,慢悠悠地从巷子深处走出来。
此时的少年换了件干净的黑色T恤,工装风的裤子,搭配上高帮的帆布鞋,整个人显得更加热血。
仔细看就能注意到,他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指关节处有明显的擦伤和淤青,手背上还有一道细长的、己经结痂的血痕!
她的少年受伤了,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闷闷的刺痛。
更让季棉棠心头一跳的是,他抬手随意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袖口滑落,露出的右手腕内侧,一道颜色深暗、狰狞扭曲的旧疤赫然映入眼帘!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冷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这道疤的形状和位置,莫名地刺了一下季棉棠的心,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夹杂着心悸涌上来。
这和前世最后的记忆重合,火光中看见他手上的疤,就是这样的。
裴烬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阴鸷冰冷的目光猛地扫向季棉棠藏身的角落,
季棉棠吓得屏住呼吸,心脏骤停!
幸好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现,或者根本不在意,便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朝着前方走去。
季棉棠靠在冰冷的墙上,捂着狂跳的心脏,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蹲下身,缓缓发软的腿。
她其实不是怕他,只是还不知道要怎样和他说话,要怎样才能和他自然的相处,
她的少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心智。
她对他了解的太少太少。
猛然想到了桑宥嘉,或许她有办法帮到自己。
她是班上的小太阳,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好像她的发小和裴烬走的还挺近的。
应该能从她那找到突破口。
嗯,心里敲着如意算盘,手上己经拨通了桑宥嘉的电话。
“喂,桑桑,你了解裴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