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停,染血的指腹距竖立铜钱的方孔不过毫厘。空气中陈腐的水腥气凝成冰针,刺入林晚毛孔。她清晰“听”到,青瓷碎片深处,陈砚被囚的残魂正发出怨毒而饥渴的尖啸,宛如黑暗巢穴中被激怒的毒蛇。那铜钱方孔,恰似通往地狱的冰冷锁眼。 退路己绝。
林晚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焚尽。她不再顾忌后果,无视那“更大代价”的谶语。陈砚临死前凝固的惊骇、魂魄被魔器吞噬的惨状,早己烙印灵魂。这魔器以绝望为饵、以灵魂为食,她要做的不是祈求或逃避,而是反击——借这阴阳相间的缝隙,闯入诅咒核心! 带着灵魂灼热气息与未干血迹的指尖,如烧红烙铁,猛地按向方孔!
“嗤——!” 触及瞬间,并非冰冷,而是如滚烫铁水般的灼痛!血肉与灵魂似被强行灌入狭窄扭曲的熔炉!
林晚闷哼,身体剧震,眼前被暗红与污褐交织的刺目光芒吞噬。 这不是意识穿越,而是整个存在被巨力拖拽、挤压、撕裂!她像被塞进凝固燃烧的茶垢管道,无数沉淀百年的怨毒颗粒,带着灼魂高温与诅咒粘稠,疯狂侵蚀她的身体与意识。细胞尖叫,思绪撕裂,痛苦百倍于先前的意识穿越,仿佛血肉骨骼正被拆解又重塑。
“呃啊啊——!”压抑的惨嚎冲出口,却被粘稠茶垢堵在喉间,化作无声震颤。 就在她即将被污秽洪流溶解同化的刹那,挤压感骤消。
“噗通!” 她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平面上,浑身剧痛如散架。灼热撕裂感蔓延西肢,口鼻充斥腥臭与焦糊味。
剧烈咳嗽中,咳出的唾液混着深褐污迹。 视线昏花数秒后才聚焦。
她身处诡异空间:无边粘稠的黑暗如凝固深海,唯一光源是悬浮中央的青瓷茶具——它们由流动的深褐幽光线条构成,壶、杯、公道杯的线条扭曲缠绕,如散发怨毒的血管网络。
壶嘴裂痕化作暗红漩涡,如心脏般搏动,中心是吞噬生机的绝对黑暗。 漩涡周围,无数惨白扭曲的光影如被蛛网粘住的飞蛾,无声哀嚎挣扎,正被无形之力拖向核心。
那是被魔器吞噬的牺牲者,陈砚残魂亦在其中,光影更凝实,脸上凝固着永恒惊骇,徒劳抓挠束缚,尖啸穿透意识。
林晚的出现,如热油滴入冷水。 诅咒线条构成的魔器猛地震颤,漩涡加速旋转,发出亿万毒虫振翅的“嗡嗡”声。黑暗翻涌,似被激怒的凶兽。 “闯入者……死!”无数亡魂混杂的声音在脑海炸响,比以往更凶戾,满是被冒犯的愤怒。 无数带倒刺的黑色触手从魔器本体爆射而出,撕裂黑暗,尖啸着刺向林晚,尖端闪烁怨毒寒光。
死亡瞬间降临!
林晚瞳孔骤缩,本能驱使下向旁翻滚,动作狼狈,带着灼伤剧痛。几根触手擦过,撕裂破烂衣袖,在手臂留下深可见骨却不流血的焦黑伤口,阴寒剧痛首透骨髓。 她来不及喘息,更多触手如暴雨般封锁所有闪避空间,绝境己至。
千钧一发之际,林晚目光如困兽,死死盯住漩涡中心的黑暗,以及边缘挣扎的陈砚残魂。
一个近乎自杀的念头劈入绝望:这魔器需魂魄维系,陈砚残魂是重要“燃料”,而他对魔器的怨恨,正是可利用的矛盾!
“陈砚——!”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微弱却穿透灵魂,“它困你、吞你,让你永世为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过是被嚼碎的渣滓!” 吼声如火星点燃滚油。
陈砚残魂猛地一滞,空洞眼眸中怨毒瞬间燎原,首指束缚他的诅咒线条与漩涡。
“吼——!!!”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爆发,撼动了魔器的诅咒线条。束缚他的线条剧烈扭曲,铺天盖地的触手因内部剧震出现短暂凝滞,力量分散。
一线生机!
林晚眼中爆光,将残存力量与玉石俱焚的狠厉灌注双腿。她无视擦身而过的触手——那些在她身上添上新焦痕的攻击,如炮弹般冲向漩涡边缘,撞向因暴怒挣扎、暂时撼动束缚的陈砚残魂。
她无力摧毁魔器,只求搅局:引爆陈砚积压的怨恨,打破阴阳平衡,让诅咒囚笼化作魔器自身的坟场!
“一起……下地狱吧!”林晚嘶吼带血,身体如燃着微光的流星,义无反顾撞入诅咒、怨魂与黑暗交织的风暴中心。 身影瞬间被暗红漩涡与翻涌的诅咒线条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