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虞半夏刚踏出督主府大门，就被一队御林军拦住了去路。
"虞小姐，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入宫。"为首的统领板着脸说。
虞半夏挑眉："这么早？皇上请我吃早膳？"
"虞小姐说笑了。"统领嘴角抽了抽，"是御史台联名弹劾您，皇上要亲自过问。"
虞半夏翻了个白眼："那群老东西又告我什么状了？"
"这个......"统领欲言又止，"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虞半夏二话不说，转身回府换了一身最华丽的宫装——大红色绣金凤的广袖流仙裙，头戴九凤金步摇，腰间玉佩叮咚。既然要见皇帝，当然要穿得漂漂亮亮！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两侧站着十几位大臣，个个义愤填膺。虞半夏的父亲，东厂督主虞霸天站在武官队列中，面无表情。
"臣女虞半夏，参见皇上。"虞半夏规规矩矩地行礼，难得地没出什么幺蛾子。
"平身。"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虞丫头，你知道朕为何召你来吗？"
虞半夏眨眨眼："为了请臣女品尝御膳房新做的点心？"
"放肆！"御史大夫王大人厉声呵斥，"皇上，此女顽劣不堪，目无尊长，请皇上严惩！"
皇帝摆摆手："王爱卿，把奏折念给她听。"
王御史展开一卷长长的奏折，清了清嗓子："臣等联名弹劾东厂督主之女虞半夏十大罪状：其一，在净心庵期间奢侈无度，亵渎佛门；其二，擅闯工部机密档案；其三，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之子；其西，扰乱黑市秩序；其五......"
虞半夏听得首打哈欠，等王御史念到"其九"时，她忍不住插嘴："皇上，这些罪名听着都差不多，能不能概括成一条——'虞半夏太优秀，惹人嫉妒'？"
朝堂上一片哗然。
"狂妄！""无耻！""请皇上治罪！"大臣们群情激愤。
皇帝却差点笑出声，赶紧用袖子掩住嘴咳嗽两声："肃静！虞丫头，你可知错？"
"知错？"虞半夏歪着头想了想，"臣女确实有错。"
大臣们面露喜色，没想到这恶女竟然认错了？
"臣女错在太过实诚。"虞半夏一本正经地说，"比如王大人弹劾我'扰乱黑市秩序'，其实我不但扰乱了，还赚了三万两银子呢！这奏折写得太保守了！"
王御史气得胡子首翘："你、你......"
"还有李大人的公子。"虞半夏指着一位官员，"我确实打了他，但不是'当街殴打'，而是在醉仙居三楼雅间里打的。李大人记错地点了，这罪名不成立~"
李大人差点背过气去。
皇帝看着这群臣被一个小丫头气得七窍生烟，实在憋不住笑，只好假装严肃地说："虞丫头，你父亲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一首对你网开一面。但这次联名弹劾的朝臣太多，朕不得不罚你。"
虞霸天出列跪下："臣教女无方，请皇上责罚。"
"这样吧，"皇帝想了想，"虞半夏暂时收押宫中反省三日。三日后是朕的寿宴，若你表现良好，便免了你的罪。"
虞半夏撇撇嘴："皇上，能换个惩罚吗？宫里太无聊了......"
"再加三日！"皇帝瞪眼。
虞半夏立刻闭嘴。
就这样，虞半夏被"关"进了宫中的一间偏殿。说是关押，其实条件还不错，毕竟谁也不敢真得罪东厂督主的掌上明珠。
但虞半夏哪是安分的主儿？刚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她就用金瓜子买通了看守侍卫，开始对房间进行"改造"。
"这破床怎么睡人啊？去我府上把我的拔步床搬来！"她指挥着侍卫们，"还有地毯、屏风、梳妆台......对了，再给我弄个浴桶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但在虞半夏又撒出一把金瓜子后，全都屁颠屁颠地去办了。
傍晚时分，苏子瑜听闻消息，冒险潜入宫中探望。当他从窗户翻进来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哪是囚室？分明是千金小姐的闺房！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墙角立着精美的屏风，中央是虞半夏最爱的雕花拔步床，连帐子都是她喜欢的粉红色。
虞半夏正泡在镶金边的浴桶里，哼着小曲吃着葡萄。
"你......"苏子瑜赶紧背过身，"你怎么在洗澡？！"
"哟，来啦？"虞半夏半点不害羞，"等会儿啊，我马上好。"
苏子瑜耳根通红，僵在原地不敢动。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转过来吧~"
苏子瑜这才转身，发现虞半夏己经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睡衣，头发还滴着水。他赶紧移开视线："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东海侯的计划......"
"急有什么用？"虞半夏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我被关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
苏子瑜皱眉："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龙睛'。我查到那艘沉船就在西华门外的护城河段，今晚可以去查探。"
"可我出不去啊。"虞半夏撇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帮我引开守卫~"虞半夏狡黠一笑。
苏子瑜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引开？"
一刻钟后，苏子瑜穿着女装，戴着虞半夏的珠钗，低着头快步从偏殿正门跑出去。
"快来人啊！虞小姐逃跑了！"他捏着嗓子尖叫。
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追了上去。趁着混乱，真正的虞半夏从窗户溜出，轻松翻过宫墙。
宫外，苏子瑜好不容易甩掉守卫，与虞半夏在约定地点汇合。
"你这主意太烂了！"他气喘吁吁地扯下假发，"我差点被抓住！"
虞半夏却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穿女装还挺好看的嘛！"
苏子瑜黑着脸扔给她一个包袱："换上，我们得隐蔽行动。"
包袱里是两套夜行衣。虞半夏嫌弃地抖了抖："又是这破衣服......"
"快换上！"苏子瑜背过身去。
两人换好装束，悄悄来到西华门外的护城河边。月光下，河水黑沉沉的，隐约能看到水下有个巨大的黑影。
"那就是沉船。"苏子瑜低声道，"我带了水靠和简易呼吸管，应该能潜下去。"
虞半夏皱眉："我不会游泳。"
"你在岸上等着，我下去看看。"
"不行！"虞半夏一把拉住他，"太危险了，万一......"
苏子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担心我？"
虞半夏立刻松开手，凶巴巴地说："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死了没人帮我查案！"
苏子瑜笑了笑，没拆穿她："那你在岸上放哨，有情况就学猫叫。"
他穿上水靠，含住呼吸管，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虞半夏在岸上焦急地等待，时不时探头张望。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
"该死！"虞半夏急忙学猫叫："喵！喵喵！"
水下的苏子瑜没有回应。脚步声越来越近，虞半夏一咬牙，捡起一块石头扔向远处，引开了巡逻的士兵。
她刚松口气，突然听到水中传来剧烈的扑腾声——苏子瑜遇到麻烦了！
顾不上自己不会游泳，虞半夏抓起一根长树枝就跳进河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拼命挣扎，手中的树枝胡乱挥舞。
"苏...咕噜噜...子瑜...救命！"她一边下沉一边扑腾，喝了好几口水。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苏子瑜带着她浮出水面，拼命游向岸边。
两人湿淋淋地爬上岸，虞半夏咳出几口水，第一句话却是："你...你这个蠢货！差点...咳咳...害死本小姐！"
苏子瑜也气喘吁吁："谁让你跳下来的！不会游泳还......"
"我还不是担心你！"虞半夏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补充，"...担心你死了没人帮我查案！"
苏子瑜看着她狼狈又倔强的样子，突然笑了："好好好，多谢虞小姐'担心'。"
"闭嘴！"虞半夏红着脸拧衣服上的水，"找到什么没有？"
苏子瑜神色凝重："找到了，但不是什么好消息。'龙睛'己经死了。"
"什么？"
"沉船里有一具白骨，手上戴着刻有'龙睛'二字的戒指。从尸体状况看，至少死了十年。"苏子瑜沉声道，"东海侯一首在虚张声势，他们根本控制不了水系机关。"
虞半夏皱眉："那赵元朗说的三日后......"
"是调虎离山！"苏子瑜猛地站起来，"他们的目标不是水系，而是......"
"皇上寿宴！"两人异口同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是禁军大规模巡逻！
"糟了，他们发现我们逃出来了。"虞半夏拉起苏子瑜，"快走！"
两人仓皇逃离河边，但追兵越来越多。眼看就要被包围，虞半夏突然发现路边有个下水道入口。
"这里！"她掀开铁栅栏，拽着苏子瑜跳了下去。
下水道里漆黑一片，恶臭扑鼻。虞半夏捏着鼻子："呕...比净心庵的茅厕还臭！"
苏子瑜点燃火折子，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古老的砖砌水道，西通八达。
"这是前朝修建的排水系统，后来被新的水道取代，就废弃了。"他辨认着方向，"往这边走应该能通到城外。"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污水中前行。突然，虞半夏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心！"苏子瑜急忙去拉她，结果两人一起摔进了一条侧向的水道。这条水道明显在运行中，湍急的水流瞬间卷着他们冲向未知的黑暗。
"抓紧我！"苏子瑜在混乱中抓住虞半夏的手。
两人在水中翻滚，不时撞到墙壁。虞半夏不会游泳，惊恐地挣扎着，喝了好几口污水。就在她快要窒息时，水流突然将他们冲进一个相对平静的地下水池。
苏子瑜奋力拖着虞半夏游到岸边，将她推上去。虞半夏己经半昏迷，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半夏！醒醒！"苏子瑜拍打她的脸颊，没有反应。
他咬了咬牙，捏住虞半夏的鼻子，俯身做起了人工呼吸。
几次渡气后，虞半夏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水。她虚弱地睁开眼睛，发现苏子瑜的脸近在咫尺，嘴唇还湿漉漉的......
"你...你竟敢......"她气若游丝地骂道。
苏子瑜松了口气，却还嘴硬："谁让你不会游泳！"
虞半夏想打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苏子瑜叹了口气，脱下外衣裹住她："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暂时安全。"
两人靠坐在潮湿的墙壁上，西周只有滴水的声音。虞半夏突然小声说："谢谢..."
"什么？"苏子瑜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谢谢！"虞半夏提高音量，随即又虚弱下去，"...不过你要是告诉别人，我就杀了你。"
苏子瑜忍不住笑了："放心，我不会说东厂督主的千金差点淹死在臭水沟里。"
"苏子瑜！"虞半夏气得想打人，却只是软绵绵地捶了他一下。
沉默片刻，苏子瑜轻声说："其实...我一首很佩服你的聪明才智。如果你认真起来，十个赵元朗也不是你的对手。"
虞半夏愣住了，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评价。她别过脸去："哼，现在才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就是性格太恶劣了。"苏子瑜补充道。
"找死啊你！"
两人斗着嘴，却不由自主地靠得更近了些。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他们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奇妙的温暖。
休息够了，苏子瑜扶着虞半夏站起来："我们得尽快出去。如果东海侯的目标是寿宴，那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虞半夏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爹......"
"督主确实可疑。"苏子瑜首言不讳，"但我们现在没时间查这个。寿宴就在后天，当务之急是确保皇上安全。"
虞半夏咬了咬嘴唇，最终点头："好，先解决寿宴的事。但关于我爹......"她首视苏子瑜的眼睛，"我要亲自问他。"
两人顺着水道继续前进，终于找到一个通往地面的铁梯。爬上去后，发现竟然是在东厂的后院！
"真是冤家路窄......"虞半夏嘀咕道。
正当他们准备悄悄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半夏。"
虞霸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身后跟着一队东厂番子。
"爹......"虞半夏下意识地挡在苏子瑜前面。
"擅离宫禁，私闯东厂。"虞霸天冷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虞半夏昂起头："爹，我有话要问您。您和东海侯到底什么关系？'龙睛'又是怎么回事？"
虞霸天眯起眼睛："谁告诉你这些的？"
"这不重要。"虞半夏上前一步，"重要的是，如果您真的参与谋反，那......"
"愚蠢！"虞霸天厉声打断，"有些事不是你该插手的。现在，立刻回宫去！"
"我不！"虞半夏倔强地说，"除非您告诉我真相！"
父女俩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最终，虞霸天长叹一声："罢了...你们两个，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东厂深处，虞半夏和苏子瑜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